温府乱糟糟的,乌烟瘴气。
华容院里的丫鬟婆子都大清洗了一遍,除了冯妈妈和两个世仆,其余人等全部让牙婆子领了去,她们的大多会被送到江南等远离京都的地方,可能一辈子也回不到京都。
沈玉楼来看温眉。
外面正暑气燎人,青石板路都被晒得滚烫。
他一身青衣夏衫,文士打扮,温眉见他一身热气,忙叫凝花去倒了一碗绿豆汤进来。
“这大热的天儿,二表哥怎么突然过来了?”
沈玉楼接了绿豆汤一饮而尽,这才稍稍舒服了些。
“听说你病了,怎么样了?”
温眉一听,不由失笑,“哪儿什么病啊,不过是前儿晚上起来,不小心摔了一跤,不是什么大事。”
沈玉楼就摊开手心,是一根赤身金碧,镶着月牙形翡翠头的簪子。
“正好路过翠宝楼,顺便给你选了根簪子。”
他说的轻描淡写,温眉的心里却不由漫上暖意。
“喜欢吗?”
温眉点头,“嗯!喜欢。”
她接过簪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大量,很是欢喜。
叫她眼角眉梢的笑意,沈玉楼心中大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就知道你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这翠宝楼的东西可不便宜,温眉知道这是花了大价钱的,有心问两句,却又觉得不好,转而道:“二表哥,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沈玉楼近来在翰林院跟着老儒一起研究周易,偶尔被徐丞相约出去喝酒,两个人不远不近的走动起来。
他想到徐时卿,刚要出口的话生生打住,“也没忙什么,不过和从前一般无二罢了。”
温眉也没有多问,瞅见沈玉楼擦汗的手帕磨了边,就道:“前几日得闲,绣了几张帕子,二表哥拿去用吧。”
然后想起大舅母就要来京的事,问道:“落脚的地方可安排好了,大热天的,东西用具一应要准备周全,若是你那儿人手不够,我让你身边的丫鬟过去帮帮忙。”
沈玉楼摇头,“都准备好了,你怎么像个小管家婆,在二哥哥这儿,倒是像模像样了。”
说的温眉脸上一热,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沈玉楼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对了,那个徐丞相找你有什么事啊?”
话一出口,沈玉楼的笑就哽住了,他面色肃然,问温眉:“你怎么知道他是右相的?”
温眉愣了愣,随便找了个借口:“之前他来过府上一次,有点印象罢了。”
这借口有些蹩脚,沈玉楼的注意却不在这上面,他蹙眉问:“他可见过你?”
下意识的,温眉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沈玉楼不肯说徐时卿找他做什么,可温眉却忍不住劝沈玉楼:“听说他虽然生的相貌堂堂,却是个极有手段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无利不起早,不是什么好人,二表哥还是要多多注意些才是。”
不知为何,温眉总觉得徐时卿接近他们是不怀好意,却又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只好在心里暗自警惕。
送走了沈玉楼,温眉回房,就听见兰心疑惑的“咦”了一声,“大小姐,这是什么东西?是表少爷拿来的吗?”
温眉转头,就看见兰心手上捏着个精致的葫芦瓷瓶,打开看,药味扑鼻而来,原来是琥珀色的跌打水。
奇了!难道是二表哥拿过来的?可他刚才根本就没有去过屏风后面啊,药瓶怎么会出现在屏风后的花几上。
温眉满心困惑,从温府翻墙出去的徐时卿却面色铁青。
说他无利不起早?不是什么好人?臭丫头,自己巴心巴肝的去御医院配了药送过来,竟然还在背后说他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