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龄现在对着文阳真人那双上下打量的眼睛,大气都不敢出,他到底信不信呢?
“走吧。”
“蛤?”文阳真人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柏龄又懵了。
文阳真人背着手越过柏龄,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强势:“我送你过去。”
“哦。”柏龄低下头,默默跟在他身后。
这是要去和同尘确认的意思了吧?行吧。
柏龄低头走在后面一语不发,文阳真人在前面昂首阔步,两人身高悬殊腿长不同,两人之间的距离硬是被拉开了一大段。
文阳真人忽然停下来,猛地回头去看柏龄,她正蔫了吧唧地挪动着脚步,也不像是想要逃跑的样子,纯粹就是走累了,脚步慢了下来。
柏龄提着裙摆,露出一双淡黄色的绣鞋,她很不喜欢穿这种底子很软的鞋子走山路,感觉像是穿着一双厚袜子一样,踩在路上硌脚得不行,她虽然已经筑基,身体底子却还没有脱离肉体凡胎,不能做到同尘那样如履平地。
柏龄慢悠悠多爬了几步,眼前忽然出现一段青色衣摆,她顺着衣摆望上去,对上了文阳真人怀疑的眼神。
妈呀,他又怀疑什么了?不带消停的吗!
文阳真人好看的脸在柏龄眼中已经进入免疫状态,她以后大约很难对他露出花痴的神情了。
一个把自己当异教徒差点直接动手的“敌人”,她能花痴得起来才是见鬼了!
“真人……”
柏龄的话都没说出口,立刻收到了文阳真人略嫌弃的回应:“你这底子……这些年都没有好好修炼吗?”
柏龄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她怎么没有好好修炼!她还接受了玄天第一重黄袍大王的特训呢!她怎么就不好好修炼了!
柏龄很想冲上去抓住文阳真人的袖子和他理论一番,但又畏惧于他随时会对她动手的可能,只能一路憋气地跟在他后面加快脚步。
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难怪子映真人怎么都打动不了他!当一辈子老光棍去吧!
柏龄心里吐槽了一番,终于觉得自己气顺了几分,此时两人也走到了同尘的院外。
扫院的童子看到两个半点都不搭嘎的人一同出现,愣神一瞬后迅速将二人请入外堂,小跑着去向同尘禀报。
柏龄望着远去的童子觉得十分新奇,同尘院子里终于有人给她打扫卫生了吗?
“没见过?”文阳真人抿了一口茶,对柏龄的怀疑又升上来几分。
柏龄很老实的点头:“我关禁闭以前,这院子还是我扫的呢。还是师姐体谅我,终于找了个人来替我分担这份重任了。”
文阳真人不置可否,眉头微挑,不再言语。
柏龄则像是第一次来一般,在外堂四处转悠,这边座椅摸一摸,那边花盆看一看,俨然一副参观的样子。
同尘远远就看到自家小师妹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无奈地笑起来:“老实点,摸坏了你可得赔。”
柏龄瞪眼:“就这盆破花,还要我赔?”
同尘直接忽略柏龄,转向文阳真人:“有劳真人将我这小师妹送过来。”
文阳真人眸色深沉,目光在两人中移动,许久才问:“这确是同尘的师妹?”
同尘有些不解,以为柏龄不小心惹到了他,略带几分歉意回答:“确是。若小师妹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真人,还请原谅她年幼不懂事。”
“不敢不敢。”文阳真人嘴里说着谦逊的话,看向柏龄的目光依旧带着几分审视,最后他对同尘道:“同尘道友,还请借一步说话。”
同尘一听,眯起了眼睛,一束严厉的目光甩向柏龄,仿佛在说“你这丫头又给我惹了什么祸”,吓得柏龄忍不住一哆嗦。
“桃药,送柏龄师叔去侧间,你给她扫一扫屋子。”同尘打发了柏龄,这才与文阳真人一同走了出去。
柏龄完全处于一种莫名其妙的状态,否认了她分神以后文阳真人就莫名对她有敌意,现在同尘师姐又莫名在生她的气,她招谁惹谁了?
算了,她行的端、坐得直,也不怕文阳真人打小报告,等同尘回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柏龄师叔,你跟我来。”桃药笑眯眯地对柏龄说话,小脸粉嘟嘟的像一个水蜜桃一样可爱,柏龄一下子把刚才的郁闷抛开,跟着桃药去侧间。
“你是师姐新收的弟子吗?”
“嗯,师父说与我投缘……”
……
院子里的桃树下,文阳真人把自己对柏龄的推断一字一句地告诉了同尘,看到同尘诧异的目光,他忽然又有了几分底气。
“同尘道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同尘摆摆手:“文阳道友多心了,柏龄并不是魔修。”
文阳真人挑挑眉,神色不解,同尘继续解释:“柏龄之所以被师父收下,其中另有其他缘故,而那就是她不可能背叛天地宗的原因。”
能被玄天镯认为主的人,是不会背叛天地宗的。同尘不能挑明,只能把事情模糊过去。
文阳真人听罢,略思索片刻,随即明白了同尘的意思,每个宗门都有自己的秘辛,柏龄一定是牵涉进了天地宗的秘辛之中。
“既然同尘道友如此肯定……”
“不,不是我如此肯定,”同尘纠正他的说法,“而是宗门上下所有长老都能如此肯定。”
这下文阳真人有些惊讶了,原来天地宗内早就知道了那小丫头的不同寻常吗?
“她身上的不寻常远不止一两件,文阳道友还要在我天地宗里长住,若是日后发现了,还请不要惊讶,希望能替她遮掩一二。”
同尘这样说,就是借着给他疗伤这件事要求他了。不过文阳真人也能理解,谁家没有几个不同寻常的宝贝疙瘩呢,只是天地宗宝贝的这个是个古怪的小丫头罢了。
“若我遇上了,必定与她方便。”
同尘松了口气,她还真怕文阳真人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那就不好办了。
送走了文阳真人,同尘杀到了柏龄的侧间,她正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背诵着陌生的经文。
“他怎么就疑心你了呢?”同尘十分不解。
柏龄眼睛都不睁,伸手指了指上面:“这个嘛,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