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一真君作为天地宗掌教,他要收徒可是一件大事,按理说会邀请一些外宗的至交好友前来观礼,但他要收的这位徒弟身份特别,乃是一位被灵素门流放的内门精英,虽然在灵素门里已开除宗籍,可她才名在外,百年内应该是不会被人遗忘的。
于是守一真君只能低调行事,在天地宗里举行收徒典礼,有几个长老作见证,有几个内门弟子观礼,看起来倒也并不算委屈。
冷照雪对仪式什么的看得很淡,哪怕没有人来观礼,她自己对着守一真君磕个头敬杯师父茶也是可以的,但守一真君愿意给她撑个场面,她也不会去拂了守一真君的心意。
有师如父,他俩还要相依为命呢。
咳咳,扯远了。
柏龄坐在姚雨七和陈轻焰中间,两人各抓住她一条胳膊,兴奋地又抓又揪,她几次想要抽回胳膊都不行,只好龇牙咧嘴地强颜欢笑。
这两条胳膊怕是要废了!
礼毕后,冷照雪作为新徒领着小辈们去院子里逛,看见柏龄寻了个角落往胳膊上推药油,不由好笑:“你怎么被折腾成这样?”
“别提了。”柏龄满脸“我痴心错付啊”的神情,眼神幽怨地飘向正在嬉闹的两人,“都是我今天出门没看日子。”
冷照雪差点笑出声来,眼前这个生动的姑娘和她记忆中的卓柏龄差别真的很大,仇恨果然能把一个人变成另一副模样。
“如今我俩都在天地宗,当初那件事,一定不会发生了。”
冷照雪忽然提起,柏龄眉头微挑,眼中的疑惑一瞬即逝,“不会了,我们都不是孤军作战,一定会挫败他们的阴谋。”
看到柏龄坚定的神情,冷照雪莞尔一笑:“对,一定不会了。”
远处,文阳真人坐在回廊下,两指夹着一壶清淡的青梅酒,视线时不时落在柏龄身上,把她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
她,究竟是不是魔修?
不过只是筑基的修为,魔修真的能够藏匿得这么深吗?
文阳真人仰头灌了一口青梅酒,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快得连他自己的都没有察觉。
可远远正和柏龄谈笑的冷照雪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魔气,她脸色一变,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警惕起来。
“怎么了?”柏龄被她忽然的变化吓了一跳,不自觉四下扫了一眼,没什么异常呀。
冷照雪目光灼灼地把在场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脸上才微微松动,在柏龄身边坐下来。
“好像有一丝魔气出现。”
“魔……”柏龄瞪大了眼睛,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她知道冷照雪重生以后专门修习过一些功法,对于魔气十分敏感,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有几成把握?”
冷照雪摇头,“太淡了,一闪而过,我连半成把握都没有。”
柏龄一听这话,不知为何把视线停在了远处回廊下的青衣身影上,他又出现了。
自从同尘告诉她文阳真人最近五日都在关注她的修行情况后,她总觉得这位文阳真人哪里怪怪的,现在冷照雪又说这里有一丝魔气出现,联想到她这个隐灵根可能是“吸魔体质”,柏龄忽然有个大胆的推测:文阳真人会不会入魔了?
柏龄一把抓住冷照雪的手,张口想问一些关于文阳真人的情况,可听到姚雨七银铃般的笑声在靠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俩聊什么呢?”姚雨七挨着冷照雪坐下,看到柏龄胳膊上的青紫,有些歉疚:“对不起啊,我俩真不是故意把你弄伤的。”
柏龄翻了个白眼,“若你俩是故意的,信不信我现在就举葫芦揍你们?”
“可别,你那葫芦可是有光辉事迹的,我们可不敢给你揍。”陈轻焰赶紧打岔:“小雪,这三个月你修习天地诀可还顺畅?”
冷照雪点点头:“师父说我根基稳固,目前已经修到第二卷了。”
姚雨七撇撇嘴,露出吃味的神情,靠在冷照雪身上:“唉,天才就是用来把我们比下去的……”
柏龄忍不住笑起来:“你酸什么呀,马上就是要筑基的人了,还不加紧修炼?”
姚雨七露出苦恼的样子:“我也想加紧啊,师父说我这两年把自己逼得太紧,要松一松才能平稳筑基,我这不是正松着嘛。”
四个姑娘顿时笑作一团,谈笑间冷照雪递给柏龄一个眼神:晚点再说。
等大家都散了,柏龄终于能悄悄询问了一些关于文阳真人的事情,可惜冷照雪上一世对于外界的事情知道得实在是不多,只记得似乎万剑宗有一个早逝的除魔剑修隐约是叫这个名号,其他的就完全不知情了。
行吧,好歹知道他不太可能是魔修,也算是一种收获了。
柏龄骑着一根笤帚打算飞回住处,她的御器飞行学得实在不太好,笤帚在空中摇摇晃晃,把她吓得赶紧降下来。
柏龄落在火炎堂附近,忽然想起附近的那处涌泉来,当初她尚未筑基不适合去泡,如今应该没问题了。
天色已晚,文阳真人应该不会在泡涌泉了,正好!
柏龄心中欢喜,背着手蹦蹦跳跳地小跑过去,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很快看到了一片袅袅蒸腾的热汽。
“哇哦,咳咳,一股硫磺的味道……”柏龄被呛了几口,弯着腰咳了半天才缓过来。
眼前的涌泉看起来跟篮球场一样大,和灵素山谷里的灵泉池一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柏龄张望了一圈,似乎真的没有人,于是她直接脱掉鞋袜坐在池边泡起脚来。
晚上泡温泉的感觉真是好极了,若是再喝上两杯小酒,这日子真是赛神仙!
柏龄正惬意着,涌泉里忽然哗啦一声响,一个盘着发髻、穿着白色里衣的人影从水中浮起来,惊得柏龄惨叫一声打着滚从水里退出来。
“鬼啊!”
那人站起身,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显露出他精壮的身躯线条,若不是柏龄被吓个半死,她一定要流鼻血了。
“来得正好,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呢。”声音和煦又略带笑意,却让柏龄觉得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