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息没有得到柏龄的回答，他其实心里有一个答案的，他只是想听柏龄说出那个答案而已，可柏龄不是卓柏龄，她给的答案也不会是她的。

风息的视线落在许白彦身上，他的眼睛里永远充满正义和坚定，他就是柏龄喜欢的样子吗？如果他能回来得再早一点，让他躲开他遭遇的那些欺凌，他是不是也能成长成文阳真人这样的正义之士呢？

风息这样想着，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许白彦一直紧盯着风息，看到他眼中的情绪不由一愣。

他在羡慕什么？

“我很羡慕你。”风息轻声对许白彦道：“你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正义的名声，极高的威望，心爱的姑娘……不会有人要欺辱你，不会有人敢挑战你，你从一开始就站在光芒之中，眼前自然光明一片。

“我不一样。我生在角落里，成长在阴暗里，要想活下去只能选择把自己变得更加极端，更加危险，别人才不会来欺负我，我才能磕磕绊绊地长大，走到我想走的地方去。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做界，界就是我心中最后的净土，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曾经最喜欢的，最憧憬的，我想要一直生活在这里不再离开。可若我不出去，我做界的意义就没有了。

“我希望能和我心爱的姑娘一起生活在这里，”风息望着柏龄，目光和软，“龄龄，你愿意陪我留在这里吗？”

柏龄没有回答，许白彦像是担心风息会忽然作出什么伤害柏龄的举动一般挡在她身前。

风息继续抛出诱饵：“龄龄，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就毁掉黑暗之门，和你永远生活在界中，一步也不离开。

“只要我不出去，黑暗之门就不可能再次被人造出来，也不可能被人开启，威胁到你们修真界的大危机就接触了，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柏龄很想就此点头，这样一来外面的魔修群龙无首，即使魔修们临时推出了领导人，也会因为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派系而削弱战斗力，正道想要赢得胜利就变得轻而易举，持续百年的道魔之战将就此终结。

这确实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是……

“我们无法保证这样的结果。”柏龄出乎意料的冷静，她从许白彦身后走出来，对风息轻声说：“你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厌倦这里，也不能保证自己的野心不会膨胀。在你发现我和你想象中不一样，你又无法改变我以后，你会把我留在这里，离开这里，再次出征挑起另一场无谓的道魔之战。

“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啰嗦这么多，现在就解决掉所有的问题不才是一劳永逸的做法吗？”

风息没想到柏龄居然这么坚定，许白彦倒是很了解她，不禁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

许白彦的微笑在风息看来充满了挑衅和得意的味道，他心里有一团压抑了很久的火焰开始燎原，一发不可收拾地烧遍全身，整个人都被烧得头脑不清醒起来。

风息沉下脸，垂眸不再去看两人，他的眼睛逐渐变得猩红，神情冷漠又嗜血，背上伸出两只黑色的翅膀，没有羽毛，骨骼间有一层暗红色的薄膜相连，看起来有些像蝙蝠的翅膀。

许白彦挡着柏龄往后退了几步，轻声道：“这恐怕就是风息的本体了。”

柏龄早就惊得目瞪口呆了，她做梦也没想到风息居然是个蝙蝠精啊！

卓柏龄你到底什么品位，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物种！

“重来一回，你我都有了不小的变化。”风息缓缓抬起头，他绝代的脸上两块颧骨显得有些突兀，说话时嘴角会不小心露出一根尖尖的獠牙。

“你得了雷灵根，而我……”风息后背的翅膀腾的一下张开，逆着光能看到翅膀上的薄膜里流动着断断续续的血液，“我很幸运，得到了魔界至高的蝠王血脉。”

许白彦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的目光变得谨慎，胳膊也忍不住伸出来挡住了在他身后探着头的柏龄。

柏龄感觉到了许白彦的紧张，瞬间明白了：这蝠王血脉定是非常麻烦的东西了。柏龄手上忍不住将许白彦抓的有点紧，让许白彦知道她现在很明白他们的处境。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如何得到了蝠王血脉的吧？”风息眼波流转，似一汪泉水盈盈闪动着清澈的光彩，柏龄暗暗称奇，这样的目光居然出现在风息身上，看起来有些不协调啊。

“如果我说我不想知道，你会不会失望？”柏龄杠精附身，忽然想和风息抬杠起来，“你看你对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我何必了解一个不相干的人曾经经历过什么？”

风息笑起来，“你还是很懂得如何激怒我呢。没关系，你们很快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现在珍惜也是自然的。”

许白彦知道风息很快就要开始进攻了，紧了紧手中紧握的长剑，也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风息现在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

“风息，你真的不愿意回头吗？”

风息微笑着摇摇头，“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不可能回头了。既然你我不可能同路，那便是要你死我亡，今日正好把这些都解决掉，也省了以后有人以你为要挟，让我不得安生……”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决定了要不死不休了。

柏龄叹了口气，今天的情况很难善了，即使她同意留在界中，以风息的不稳定她也很难活下去，那就拼了吧。

柏龄下定决心，从许白彦身后走出来，与他并排站在风息对面，双手腾起青色火焰，让她整个人看起像是全身的火气都外放了一般气势汹汹。

许白彦与柏龄对视一眼，微微颔首致意，齐齐望向风息。

风息活动着脖子，亮出了自己的利爪，他的手已经如枯枝一般扭曲，指甲又尖又长，看上去十分锋利的样子。

柏龄眯了眯眼睛，不光是爪子锋利，手部和胳膊的皮肤都已经硬化成一片厚厚的硬甲了，这一仗肯定很难打！

重启修行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