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我不会跟你走的，又何必如此……”柏龄的唇上被风息的手指按住，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风息的手指冰凉而干燥，和许白彦的完全不一样，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别说话，好好休息吧。”风息将柏龄按在床上，盖好了被子，背着手离开了房间。

柏龄躺在床上眨了眨眼，耳边没有了其他动静，她缓缓坐起身，朝屏风后走去。许白彦静静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微收，显然没有人替他收拾过。

柏龄从荷包里翻出两粒药丸喂许白彦服下，又细心地处理了他身上的伤口，这才直起身。

风息站在门口不知看了多久，见柏龄发现了他才走进室内。

“他死不了。”风息望了一眼许白彦，“不过他体内的魔气如果不引出来，他就很有可能会死。”

柏龄当然知道许白彦体内有魔气，她也有的。

“你也一样。”风息忽然对柏龄道：“你的魔气是李玉玫种的，我可以帮你引出来。”

柏龄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有些好奇：“你记得李玉玫？”

风息点点头，无奈地笑着道：“否则你以为她为什么是我的人？为了找到你我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

柏龄叹了口气：“可这些事情我好像都不喜欢。”

风息眸光微沉，她当然不会喜欢，龄龄也不喜欢，可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你要不要去看看黑暗之门？”

风息忽然转移话题，柏龄求之不得，何况还是他主动提出让自己靠近黑暗之门，她趁机找找破绽好了。

风息很自然的牵起柏龄的手，带着她走到窗边，指着远处的牌坊道：“那就是黑暗之门。”

柏龄有些惊讶地望着这扇黑暗之门，她以为黑暗之门会离她很远，谁知道居然就在这么近的地方。而且柏龄一直以为黑暗之门应该是黑洞洞的，原来门洞里居然有七彩云雾翻滚，这是在表示魔界其实五光十色吗？

柏龄指着黑暗之门的门洞，不太确定地问：“这门洞里的彩云……”

“是一种预兆。”风息好脾气的解释，“预示着这扇门后面的通道已经逐渐打开了，很快就会突破这边的云雾，正式开启。”

柏龄愣住，不是说黑暗之门是风息造的，只有他能开吗？

“是因为你受了伤，所以影响到黑暗之门吗？”这是柏龄能想出的唯一解释。

风息点点头，温柔地盯着柏龄的眼睛：“我知道你不希望它开启，我可以关掉它的。”

“那你关掉好不好？”

柏龄顺杆爬的能耐越发厉害了，她也知道自己应该会付出代价，如果用她一个人可以换许白彦平安，换正道太平，她好像也不是不能圣母一点。

毕竟她蹲在风息身边是活着的，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该逃就逃……

“你希望我关掉黑暗之门，是为了文阳真人，还是为了天地宗？”

风息随口问的问题柏龄的答案脱口而出：“我为什么不能两者兼顾？”

说着，她显得很平静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盯着黑暗之门，道：“我其实一点不想修行，我也不想长生不老，我是被迫踏上了这条路，被迫接受了这样的命运。我一直觉得我不属于这里，我应该过我平平淡淡的小日子，有儿有女，生活不算富足却也衣食无忧，那才是我心心念念的生活。”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柏龄向往的生活都离她很远很远，从来没有触手可及过。

风息听着她的话，似乎想起了什么，双手扶着窗框，皱着眉头，眼睛直直地望着黑暗之门。

“你知道吗？我成为现在的我以前，也很向往我说的平淡的日子，若有下辈子，我希望我能过上那样的生活，不必为了天道、为了大义、为了遥不可及的什么使命去拼命，有爱人，有孩子，有家……就够了。”

柏龄收回自己的视线，低着头自嘲地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柏龄转过头，风息正脸色铁青地凝视着黑暗之门，他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睛也因为充血而发红，扶着窗框的双手紧紧捏着窗子上的木头，窗台被他用力推着，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

这种样子分明就是与心魔在死战！

柏龄是见过许白彦曾经的样子的，他俩的情况虽然可能存在差异，但本质上应该还是一样的。

“风息，我……我怎么做可以帮你？”柏龄的手有些颤抖，她既担心风息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了她和许白彦，又怕风息被心魔占领后突然打开黑暗之门。

她好想直接背着许白彦跑路啊！

“噗”风息往窗外吐出一口血，血迹飞溅在黑暗之门上，门柱的红色线条微微有些松动，门洞里的七彩云雾翻腾得更加激烈了，柏龄甚至能看到有些影影绰绰的东西在里面晃动，大约是魔界中有人已经来到通道里，等待着黑暗之门开启。

“柏龄。”风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叫她的名字：“我与心魔势均力敌，你帮不了我了。”

柏龄愣了愣，她好像知道风息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你要好好活下去，你要寿终正寝，我会关掉黑暗之门，我也会死。”风息满脸痛苦之色，他每说一句话似乎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让他脸色迅速衰败下去。

“等我死了，魔修群龙无首，你们应该很容易就能收拢一切了。”风息颤抖地伸手去摸柏龄的脸，轻声问：“若你我有来生，我们从最单纯的时候开始，好不好？”

柏龄眼眶中掉落一滴泪，砸在风息的手背上，他轻轻为柏龄擦掉泪痕，“别哭，你们拼命了这么久，牺牲这么大，终于得到了胜利，应该笑的。”

“好。”柏龄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内容没头没尾，风息却似乎听懂了，粲然一笑，伸手将柏龄推到许白彦身边。

“走吧。”

风息话音刚落，忽然张开翅膀飞向黑暗之门，朝着门洞撞过去，撞上的瞬间他全身爆开炫目的光华，终于黑暗之门与一代魔尊风息，同归于尽。

重启修行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