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织跟着丫鬟,阿虎跟在黎织身后。
从阿虎的角度,很容易可以看出来,黎织的身躯紧绷着,步伐故意拖得很慢,似乎在拖延时间。
“静琬公主在李将军府中感染风寒,要黎织姑娘哄她喝药,李将军过来请你去一趟。”阿虎浑厚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这时,他感觉到,走在前面的黎织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的目光也变得复杂。
来到厅堂,李将军和宁将军默契地都没有再耽误时间,叶君朗等人很快就离开了宁府。
一边走出门口,阿虎一边对李将军:“此人带回山庄!”
李将军没什么,二人对视一眼,阿虎就跟上了黎织。
门口,大贵已经驾了马车等着,黎织单独一人上了马车,她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但她只能呆在马车上。
很快,到了山脚,阿虎下了马,几步过去等在了马车旁边。
大贵见阿虎这般举动,不觉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提防,他扯开车幔,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黎织下车。
黎织左右看了一眼,大贵在左侧,阿虎在右侧,前方还有李将军父子在等着。
这个地方显然不是李将军府,但她未发一言,只是把心里所有的念头都压了下去,扶着把手下了车,阿虎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阿虎的此般举止,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有点不明白,黎织的身手不简单,也不必如此防着吧?
叶君朗心中的自责更重了,为什么之前的调查完全没有显示黎织身手不凡?
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卓晓琳如何能在宁府住得心安?
几个人相当于押着黎织进了山庄的偏院,就有两名士兵过来负责看管黎织,大贵请示了一声,又出门去了。
偏院里有一张茶台,设置得就像雅座,黎织四下里看了一眼。
“公主被你等藏身何处?”李将军坐了下来,沉声问道。
却见黎织毫不畏惧:“少将军能在一个时辰内识破公主被调换,相信公主很快就能找到!”
黎织始终只了这句话,无论他们怎么问,她再也没开口过其他。
阿虎站在一旁,依然是环着双臂抱着剑的姿势,语气平缓地问道:“姑娘家中可有亲人?”
阿虎的语气平缓到让人听了完全无法摸透他的情绪,没有带着威胁,没有好奇心,似乎只是在问,此刻的空美不美,答案是否也无所谓。
黎织始终不肯开口,再审问下去也毫无意义。
阿虎主动提出留下看管黎织,吩咐了两名精兵看管,李将军就带上叶君朗,骑马又赶往曾都督府。
曾府的下人不认识李将军,但从装束上就可以知道,来人不是无名之辈,马上就把父子二人请进了曾家厅堂。
曾都督来得很快,他的官阶比李将军低了几个级别,完全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李将军坐在客座上,曾都督也不敢坐到主位上,只是站着给他们加茶水。
“冒昧到府上打扰了,听闻曾都督遣了管家,到宁将军府把静琬公主接出?”李将军直奔主题问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曾都督。
曾都督浑身一颤,结巴道:“此中是否存…存有误会?”
“花白胡子,三角眼睛,额角长有一痣,是否就是这位管家?”李将军伸手指了一下站在一旁正要往后缩的管家。
“垠征,可有此事?”曾都督大声喝了一句,那管家瑟缩着从柱子后面挪了出来。
“老爷,是的糊涂,是的糊涂!”管家跪了下来,大掌挥起来,抽着自己嘴巴。
没等曾都督话,叶君朗站起身走了过去:“琬儿身在何处?”
“少将军,公主已逃脱,的真不知道其踪迹!”那管家跪在地上直发抖。
“敢问都督,你等因何出此下策,未亮就鬼鬼祟祟绑走公主?”李将军看着曾都督问道。
曾都督回避了李将军直视而来的目光,他也不再否认了,姿态有点扭捏地道:“李将军,下官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他这样一,李将军就明白了,王守一的政治集团根深蒂固,几乎每个地区每个关口都有他们的人,曾都督就是其中一员。
“曾都督可听闻姜皎之事?”李将军抿了一口茶,问道。
曾都督没话,脸色却已经变了。
李将军看了他一眼,问道:“姜皎虽死,圣心未死,可否请都督卖个人情给尚平,助我找到公主?”
曾都督马上转过脸去,踢了那管家一脚:“垠征,静琬公主今早被绑后,到底去往何处?”
李将军和叶君朗都紧紧地盯着那管家的表情,只见他拿不定主意,和曾都督交换了好一会眼神。
曾都督倒是个不磨蹭的,一拂袖子:“垠征,你倒是如实道来!这李将军也是你家老爷得罪不起!”
那管家看了一眼李将军,又看了一眼叶君朗,深呼吸了一下才:“今早从运粪车把公主接到马车后,马车驶到东郊屠场往西第五间庙,到那公主还在车上,只是一盏茶时间,公主便自行逃脱不知所踪了。”
“垠征,此言非虚?”未等父子俩出声,曾都督就问道。
“字字属实,已派人四处搜查,至今一无所获。”那管家道,又赌上了几句毒誓,“我若有半句虚言,我与老爷二人全家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听到他这样,叶君朗摸了一下袖子里,那块被磨平了边缘的石片。
如果卓晓琳逃了出来,那她为什么不找自己?
这时,他的脑子里跳出了一个念头,如果她要找他,自己却一直在外奔波,她如何能找到自己?
管家已经发下毒誓,曾都督似乎还是不放心,直到那管家再三保证,他才作罢。
由此看来,主仆二人平时没少干坑蒙诈骗之事。
李将军开口对曾都督告辞道:“若所言属实,李某人定必记下这个人情。还请都督帮忙保守秘密,权当我父子二人未曾造访。”
曾都督马上答应:“那是当然,我等必守口如瓶。”
那管家也附和道,还提供了静琬公主失踪时负责看管的人员信息,才把父子俩送到厅堂门口。
叶君朗一边跨上马,一边对李将军:“爹,您请回府,孩儿再去找找。”
没等李将军开口,叶君朗已经掉转马头往城郊去了。
看着叶君朗策马而去的背影,在一阵被马蹄扬起的灰尘中,李将军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一个男人遇到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女人,确确是会让他丧失大志,抛下己任。
他开始有点理解自己那个严厉的父亲,也开始有点羡慕自己这个为爱痴狂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