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走进显阳殿,就见章怀仁站在殿前门廊外张望守候。见羊献容进来,忙上前见礼:“皇后回来了?”
“皇上在里面吗?”
“是。正与长沙王在谈事情。”
羊献容也一直想要与长沙王取得联系,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此时听说他在显阳殿中,自然不肯过机会,吩咐傅姆将公主抱进寝殿中休息,自己朝偏殿走去。
司马衷正与司马乂在那书案上就一幅图在谈论着,“皇兄你看,这里是千秋门,这里是齐王府……”
章怀仁见司马乂正忘情的对着图纸讲解,浑然不觉有人进来,便咳嗽了两声。两人抬头,司马衷见羊献容进来,笑道:“皇后回来了。来,见见六弟。”
“臣弟参见皇嫂。”司马乂忙拱手施礼。
羊献容对司马乂笑道:“长沙王客气。”又对司马衷道,“皇上想必忘了,我与长沙王早就见过面了。中秋佳宴,长沙王一曲高歌犹在耳边回旋呢!”
“对,对,朕是老糊涂了,士度那首歌唱得甚好。”
司马乂忙道:“皇兄、皇嫂谬赞了,不过是一时兴起,莫要取笑。”
羊献容走到桌边,看着那幅图问道:“这是什么?”
“今天我去齐王府,见到这幅图,便顺手拿来了。这是王府扩建图,皇后你看,”司马乂用手指着那图纸说,“这里是千秋门,一旦凿开,将直通西阁入宫,宫城与齐王府完全连成一片。你看这边,”司马乂将手指指向规划图的南边,“这里是齐王府的官署,整个建制完全依照皇宫。”
司马衷和羊献容默默看着没有说话,司马乂见状也不再吭声。这时,却听得章怀仁在外面与人讲话,羊献容听得是自己宫中的小黄门,刚刚傅姆派去打探齐王府修建情况的。这位小黄门探看回来的情况与司马乂所讲大同小异,不仅如此,他更带回来一个震惊的消息,原来,他与齐王府的一位舍人都是吴郡人氏,从那位舍人口中得知,齐王府不仅扩建,而且从太常卿那里借得了整套天子乐器,摆放在后房。
“真是前狼虎后,国无宁日。”司马乂听了,左手握拳,狠狠的捶在桌上。见几人都看着他,方才自觉冒失,歉然道,“臣弟失礼,皇兄皇嫂莫怪。”
“长沙王性情中人,皇上有兄弟如此,实在是莫大的福气,又如何会怪罪。”羊献容知道司马衷向来只志在玩乐,关于国事向来漠不关心,当然他想关心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想了想道,“洛阳城亲贵众多,又是京师重地,总得有刚毅之人约束一二,否则都这样下去,岂不是乱了套?”
司马乂听了这话,心中一动,说道:“臣弟倒可以举荐一人,太原内史刘暾,此次跟随臣弟起兵勤王,一路上忠心耿耿,极为忠诚正直,又敢于仗义执言,若能让他担任司隶校尉一职,监督百官想必是能够称职的。”
“刘暾?”
“是,刘暾是西汉城阳景王刘章的后代,他的父亲刘毅官拜尚书左仆射,本人目前担任尚书左丞兼御史中丞。”
羊献容点点头,“刘暾我也听说过,先帝时就在朝中任职,不畏权贵,确实是难得的耿直之人。不过,司隶校尉只管监察百官,如今洛阳城中屯兵众多,扰攘百姓之事多有发生,京师治安尤为重要,朝中不知是否有探讨此事,可有合适人选?”
司马乂听到这里,心里不免吃惊,看她的样子,温温柔柔的,却对政事如此在意,不免想到贾南风,心里大不以为然,女主当政,非国家之福。他不是善于掩饰之人,心中所想,神色之中便有所显露。羊献容看了,心中了然,看了看司马衷,见他一副索然无趣的模样,便见机说道:“今日天色已晚,皇上想必累了,不如早点回去歇息。”
司马衷听这话,简直有如大赦,忙道:“好,好。”说着,抬脚就往外走,司马乂也只好跟在后面走出大殿。
到了外面,正待告辞,却被羊献容喊住了,“长沙王请留步。”
司马乂回头,“皇上日前得了一柄宝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一直说要赠予长沙王,却又总不见拿去。正所谓宝剑赠英雄,这柄剑也非王爷莫属。我看长沙王身手矫健,想必是爱剑之人,不如就随我去取了宝剑,也省得日后再多费脚程?”
司马乂听这话,心里也知道,她是有话想要单独与自己讲,当下躬身回道:“多谢皇嫂。”
司马衷哪里会想到那么多,此时天色已晚,他早就肚子饿了,嚷道,“这时候还看什么剑,先去吃饭才是正事。”
羊献容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皇上说了多日要将这柄剑送予长沙王,怎的今日倒忘了?这剑得在晚上才好看,况且长沙王也难得进宫,就今日一并取了,也省得明日再忘了,忘人笑话。皇上饿了,不如让章怀仁先传晚膳?”
司马衷稀里糊涂的摸了摸肚皮道:“那好,你们先去看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