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圣旨果然下来,太原内史刘暾升任司隶校尉,监察百官。司马乂与刘暾一路从常山国打到洛阳,已经建立起了非同寻常的情谊,两人都对司马衷忠心耿耿,不免惺惺相惜。刘暾听说司马乂在皇后面前举荐自己,少不得登门表达谢意。
二人在司马乂的府邸见面,上了茶,略微叙些闲话,司马乂便将刘暾带到后园中的密室,摒弃众人谈论要事。所说无非他与皇后所论之事,齐王司马冏囤兵十万在洛阳迟迟不肯散去,洛中百姓也知道战事并没有结束,刘暾又怎会不知道!
听到司马乂转述皇后所讲,刘暾沉吟半晌,才道:“有了皇后支持,王爷办起事来自然是方便许多,王爷何不投桃报李,将兴晋侯拉进来,王爷进入后宫难免多有不便,有些事情通过兴晋侯来转达岂非更加得宜,况且兴晋候在朝中人缘极好,若能得他助力,尚书省也能为王爷所用。”
司马乂听到这话,不禁频频点头,皇后的父亲如今是光禄大夫,这只是一个加赠的官职,并无实权。司马乂看他温文儒雅,不大愿意管事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踌躇,只怕他关键时刻顶不住,岂非成事有余、败事不足?
刘暾道:“他在朝为官多年,岂不知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女儿入了宫,局势如此,他能置身事外吗?况且世人哪有不想要加官进爵的。齐王到底会如此行事,还不得而知,如今只是未雨绸缪,多招揽些人手。王爷如果有疑虑,不妨先找人探探口风。”
司马乂听了这话,心里却想到,应该先去探探皇后的意思,毕竟那是她的父亲,她应该更了解才是,心里有了计较,就将这事放到一边。说起另一件事来,“如今兵权在齐王手上,一时动弹不得,京师监察之权在你,这不用担心,只是京师治安操之在河南尹和洛阳令之手,尤其是河南尹一职非同小可,皇后的意思是要寻找一个妥当之人,才能放心。”
刘暾明白,所谓妥当之人,必得如他俩一般,对皇权忠心不二,能够效忠皇帝,不能怀有异心,而又有要实实在在的才干方能胜任,搜肠刮肚的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合适的人选,想了想,又提到皇后的父亲,道:“兴晋侯虽然看着百事不操心,但他毕竟为官多年,岂能真的没有想法,他家祖上几代都在国中效力,渊源甚深,不妨探听一二,或许心里有暗中相中之人也未可知。”
司马乂也知道自己这问题来问刘暾有些不合适,因为他二人都是居外多年,对朝中的情况不太了解,如今要刘暾来举荐人,也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听了刘暾这话,更觉应该笼络羊玄之,要借其一臂之力,毕竟他世居洛阳,人头熟络。
此事却不用司马乂操心,原来,自司马乂离开之后,羊献容也一直在物色人选,羊玄之虽然不愿意参与到皇权斗争中来,见如此情形,也明白自己不可能真的置身事外,他与尚书仆射荀藩同在尚书省共事多年,两人偶尔私下相谈,品评朝中文武百官,也各有见解。
当司马乂与刘暾在将军府共商大事之时,他二人也在羊府书斋中评论国事。与羊玄之的淡然不同,荀藩对国事极为热衷。后父之尊,椒房贵戚,又非他人所可比拟,所以,他不遗余力的劝诫羊玄之应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羊玄之对这位老友的一腔热血报之以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