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尧是真的爱离王，爱到即便只是在他身后默默付出都不在乎。默默的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可是却从来没有亲口告诉过他。

如此卑微的爱或许注定没有结果，她到死才知原来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值得。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编织的一场美好的梦幻，这场梦幻终于在她生命的尽头被戳破了。

顾小暖对离王说的那些话，她是以公玉尧的身份说的，那些话自然也是真的。公玉尧如此聪慧之人，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当初他要回离国的别有用心，既然知这份别有用心，自然也知日后所要面对的局面。离王与齐都，在她心中谁最重要，早已有了定位，从离开齐都那一刻，她本能便已将心偏向了离王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想来听着最是苦涩吧。只是即便是这三个字她到死也没能够听到，想着这一切顾小暖就觉得挺讽刺的。

回去的时候顾小暖看到在花园里的卫柔，便将她召了进去。

“怎么，公主想好了，要与我合作？”

顾小暖刚才真的是惊吓过度，此时才缓过来，缓缓的坐了下来，看了卫柔一眼。

“卫柔，要将蔺国侯府拉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人敢去做。”

冷冷一笑，卫柔道，“他蔺国侯府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卫柔没有把握也不会来找公主您，与你谈合作。”

顾小暖看了一眼卫柔，她此时与前几日那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完全不一样了，眼里似笼罩着一层历经世事风霜的冷酷，抿紧嘴角。

“如此说来，你便是有些蔺国侯府的把柄在手里了？”顾小暖问道。

“那么多年了，我不敢忘记仇恨，时刻都在提醒自己，我每一天都在搜集，自然是有的。”卫柔道。

看着她的样子倒像是真的恨极了蔺国侯府，如若没有血海深仇不可能有这样的目光。

“那你觉得要怎么做？”顾小暖问道。

想都不想，卫柔道，“出面揭发他当日的罪行。”

顾小暖看着她，觉得她这般脱口而出，想都不想，必定是筹备很久了，只待找准时机就动手。

故而又问道，“那你可想好了要如何揭发？”

“揭发当然是由我来做，只是我面对公堂之时公主帮我说几句话，让我能将这个案子完完全全的说出来便可。”

顾小暖打量了卫柔一番，算是明白卫柔找自己合作的原因了。她一个寻常百姓，如若去了大殿上，肯定几句话都说不上便被人拖下去处死了，而如若有自己这个王后在，关键时候说几句话，稳住大局，她才能把这个故事说出来，到时候自己这个王后再带头把大家的注意都带到这个二十多年前的冤案上，将二十多年前蔺国侯府的事情揭发出来。

想到此处顾小暖忍不住的笑了，卫柔道，“你笑什么？”

“笑你太单纯。”

“什么？”卫柔不解。

顾小暖抬起了目光，直视着卫柔，“卫柔，难道到现在有些事你还看不明白吗？”

卫柔不解，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顾小暖，顾小暖叹息了一声，“当年裴家的案子，看似是蔺国侯府诬陷的，是蔺国侯府做的，可是这其中的由头你难道看不明白吗？其实最想要除掉裴家的不是蔺国侯府，而是那位已经逝去的先王上，所以，很有可能你卫家的灭门案都是来自这位先王上的手笔，如此算来，你如今要追查，这一切会追查到谁头上？”

卫柔想要说什么，可却被顾小暖打断了，“我告诉你，先王上这些勾当，此时的离王想必也清楚的很，你如今要查，可是碰了他的逆鳞，他怎么可能会让你查？”

卫柔一听有些急了，“那怎么办？就这样不管吗？裴家几百口人命，我卫家数十口人命就这样算了吗？这样的冤案终究是要石沉大海了吗？”

如果卫柔的故事是真的，那先王上当真是罪该万死，天理不容，如此忠臣良将，只因他的忌惮，他的疑心深重便可如此草菅人命，数百口人，世代效忠王朝的忠臣良将便背着那样的恶名被埋没。

可是有时候，有些地方的水太深了，那个地方的水深的让进去的生命只有去而无回，让人不敢靠近。

叹息了一声，顾小暖道，“如今这笔血海深仇，只能是算在蔺国侯府头上了，不能再往深的地方追究了，毕竟这是他宋氏的王族，如若查到他们头上，他们便不会允许你们再存在于这个世上。同时他们也不会承认这个事实，这些勾当，他们会将这一切推的干干净净。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王，他们不会允许留下这样的恶行被世人诟病，也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他们王族高高在上的尊严，也不容任何人诋毁。”

这一点卫柔何尝不知，她原本也只想找蔺国侯府算这笔帐，毕竟她也知道要想将这件事查的真相大白，昭告亡灵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一切的源头是自己不能触及的王威。也只能将参与者拉下台，至于那个幕后之人，那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即便是蔺国侯府你现在也急不得，有些事得慢慢来，欲速则不达，蔺国侯府有今日的地位不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所以扳倒蔺国侯府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的。”

卫柔却有些等不及了，红着眼眶道，“可，那么多年了，我等了那么多年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就是因为你等了那么多年，你才必须等下去。难道你要让之前所有的付出与忍耐，因为此时的鲁莽而毁于一旦？”顾小暖语气有些严厉。

伸出手，顾小暖轻轻的拍了拍此时难掩心中仇恨之火的温柔，柔声道，“卫柔，我知道，你想要报仇雪恨，想要将真相大白，以诰亡灵，你的这份心思，我理解，可，活着的人也要好好活着不是吗？只要能洗脱亡人身上的罪名，已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你也要好好活着，裴安也要好好活着。”

听着顾小暖的话卫柔止住了，她知道顾小暖的话有道理，自己的确不能在这个时候鲁莽。也明白顾小暖说的，谁都想真相大白，可是有时候有太多真相终究是不能大白的，有些东西能够重见天日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卫柔，如若你信得过我，这件事暂且等等。”

卫柔一听激动道，“公主这是答应和我合作了？”

看着她，顾小暖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鲁莽，对于这件事，我信任你，可是，我也需要你信任我。要做成这件事，我需要你给我十足的信任。”

卫柔一听忙点了点头，“我答应你，我也自然信得过公主，也是因信得过才将这一切告诉公主。”

顾小暖点了点头，方才让卫柔出去忙活。看着离开的卫柔，听音有些担心道，“公主，你当真信了她的话？”

顾小暖这一刻也不知，不过现在她已经有把握扳倒蔺国侯府了，即便没有卫柔在，她也有这个把握，她才会答应她。

只不过，多一个人总是安全些，而且，扳倒蔺国侯府，卫柔也是目前她所估算好，很重要的一环，她就暂且的信了卫柔的话，信了她所说的那个故事。

只是如今最想扳倒蔺国侯府的人恐怕不是卫柔，也不是自己，而是当今王上。即是王上的意思，那自己顺着他的意思，便可扳倒蔺国侯府，所以顾小暖才有那份自信。

想着齐都来解救自己至少也是很长世间，毕竟要先攻打九南国和邗国，而且，能不能赢还是个未知数。

就算赢了，那自己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这里和他们周旋，想到此处顾小暖就觉得好累啊。

虽然自己时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可是在这个远古的时代她也一样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她不知道她还能周旋多久，她也不知道最终她能不能等来齐都的救兵，能不能看到那个传说中疼爱公玉尧，疼的都捧到天上的公玉谨。她也不知自己的命数到底是怎么样。

在这个时代，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的，都有待她去走，走过方才知道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