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顾小暖蹲在了他的身旁，搀着他，这一刻看着他，也只有心疼。顾小暖看着他勉强一笑，摇了摇头，“错不在你。”

裴安这一刻眼神迷离茫然，颤声道，“刚才，我真的，真的好想杀人。”

他明明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是这一刻在顾小暖眼里，他只是一个弱小需要保护的孩子那样。

看着浑身都在颤抖的裴安，顾小暖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你挺过去了。”

裴安在顾小暖的话里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着她眼眶慢慢的红了起来，噙满了泪水。

顾小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时代的人也和她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可是这一刻看着眼前的裴安，她知道，这是一个真实的，活的，有血有肉的人，虽相隔几千年，可是他和自己并无不同，身体里流淌着的一样是温热的血，胸口处跳动的依然是一样的心脏，会难过，会开心，会疼痛。

所以这一刻，她特别能够理解裴安的心理感受，她对裴安深表同情。

忽然裴安扑在了顾小暖的怀里，顾小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扑在了自己的怀里。

扑在她怀里他便呜呼一声的哭了起来，他那个样子，像是一个孩子受了委屈扑在母亲的怀里。而自己与他，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弟弟扑在姐姐的怀里诉说着委屈。

看着他，顾小暖原本僵持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手落在了裴安的背上，她轻轻的拍了拍裴安的背，低声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千万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裴安哭的很伤心，这一刻他也忘却了眼前的人当今的王后，是齐都的公主。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不管以那个身份，自己都应当与她保持距离。

这一刻扑在她的怀里，他只感觉如同一个婴儿回归母体那样，放下了自己所有的戒备，放下了自己的一切防御，无需想任何，这一刻自己只是自己，而不是那具冰冷的躯壳。

“裴安，听我的，现在你必须冷静，如若你冲动了，你让那些想利用的人就得偿所愿了。你就真成了棋子了，你是裴安，你不能做任何人的棋子。”顾小暖缓缓说道。

他从未这么彻彻底底的哭过，这一刻他似是将内心积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了。

顾小暖也并未打扰他，只让他纵情的哭，她知道，这个时候能够哭出来还是好事，若是这样憋着，才是坏事。

也不知哭了多久，天都快亮了，裴安才直起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扑在顾小暖的怀里哭。

他忙站了起来，擦了擦泪，拱手行礼道，“是臣失礼了，冒犯了王后。”

顾小暖看着他叹息了一声，无奈道，“我都说了，以后在私底下不用当我是王后，在私底下，我不是离国王后，也不是齐都公主，我们以朋友相称。”

裴安低着头，不敢去看顾小暖。自己这一生在所有人眼中，一直是沉稳冷静，不苟言笑，好似没有任何事能够带动自己的情绪。唯有在顾小暖面前自己一次次的失态。

他是个从小缺爱，缺乏安全感的人，这一生，他也无太多好友。能够拿真心待自己的，从前有个陈子尘，可是他知道，如今多了个顾小暖。

到了现在，其实裴安已经大概的可以确定，她不是公玉尧，她说她小名叫顾小暖，可是裴安在想，或许那才是她真正的名字，顾小暖才是她真正的身份。

至于她来自哪里，她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什么，她什么长着一张和公玉尧一样的脸，他不会去过问。他只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拿真心待自己，真的把自己当朋友，这就足够了。

顾小暖只顾着和裴安说话，都忘了旁边还站着个人，此时才注意到那个嘟着嘴看着自己的少年，好像满脸不悦。

顾小暖笑着和他打招呼，“刚才多谢你救了我。”

“哼。”他好像有些生气了，嘟嚷着道，“尧姐姐，你才来离国几年啊，便不记得阿原了。”

顾小暖看着他勉强的笑了笑，在心里暗暗道，“记得你就是怪了，我又不是公玉尧，不过，他到底是谁？”

还不待自己问话，只见那个少年已经一赌气转身走了，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这孩子，脾气还挺怪的。”顾小暖笑了笑道。

“我送你回去吧。”裴安低沉的声音传来。

顾小暖看了看他，的确，现在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自己又不会什么武功，若是按自己速度回去，那离王八成已经在自己寝殿坐着了。

八月桂香，听雨轩的花园里种植了一片桂花，此时正是盛开的季节，开的正盛。风一吹便有阵阵桂香飘进寝宫。

顾小暖坐在窗前看着忙进忙出的小宫娥，似乎都在为自己的生辰做准备。

明天就是自己的生辰了，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已经足足大半年有余了，在不知不觉中他恍然的已经把自己当作这个时空的人了，似乎已经融入进这个时空的生活。

她在想，自己的到来是否改变了原本该属于这个时空的轨迹，如果自己不来，离国应该会举兵攻进齐都，可是自己来了，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就在自己趴在窗户前想的入神的时候，听音走了过来小声的说，“公主，尚书府的陈素兰小姐求见。”

顾小暖微微一怔，抬起头看了看听音，“她来干什么？”

“说是公主生辰，明日的宴席上，她不能去，不能亲自给公主祝贺，所以备了一份贺礼，提前给公主送过来。”听音说道。

看了看听音，顾小暖想了想，半晌才点了点头道，“请她进来吧。”

素兰满面春风，满脸都堆满了笑容，看得出来还沉积在恋爱的甜蜜中。

进来就给顾小暖行了一礼，顾小暖看了看听音，让听音给她赐了坐，上了些点心茶点。

看着满面堆笑的素兰，顾小暖笑了笑道，“想来素兰近日心情不错。”

素兰微微一笑，笑的如蜜糖一般的甜，看着顾小暖道，“上次一直没能当面谢过王后，今日来，是想好好谢谢王后，如若没有王后，素兰后半生恐怕都要在痛苦中渡过了。”

看着素兰，顾小暖心里有些愧疚，这份姻缘，在素兰哪里虽是上好的姻缘。在素兰看来，也是自己成就了这桩姻缘，对自己万分感激。只是这件事的确是她利用了素兰。

看着素兰，顾小暖微微一笑道。“什么谢不谢的，只要你们两个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素兰将备好的一份礼呈上给顾小暖道，“这是臣女备的一份薄礼，还望王后不要嫌弃，这是臣女的一点心意。”

顾小暖看着那串珍珠项链，顿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素兰诚心待自己，可是自己却做不到诚心待她。如果不是在这个时代，如果不是她生在尚书府，那她们大概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可是。

看着那穿珍珠项链，顾小暖浅浅一笑道，“本宫很喜欢。”

素兰原还有些担心，如今见顾小暖说喜欢，她也舒心一笑，眉宇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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