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太阳早早的照在了神女村的上空,给这严寒的冬日,带了一丝丝的暖意。
然而,苏雅却是被冻醒的,一阵阵凉冰冰的寒意,直往那骨头缝里钻,逃无可逃。
她郁闷的睁开眼睛,入眼便是结了蜘蛛网的房梁和坑坑洼洼的土墙,破败的窗口有寒风吹进来,窗户纸被吹的呼啦啦响。
简陋的土屋里,除了她身下破旧的土炕,角落里一只掉漆的衣柜,就什么都没了。
苏雅叹息地坐起身来,身上那床散发着霉腐气味的薄被滑了下来。
床尾,有件打着补丁的夹袄,她拿过来套在了身上,小了,腰身和袖子都短。
也顾不得了,起身下炕,鞋子倒是合脚,只是,露脚指头,且她也没有袜子,两根大脚指头就那么大喇喇的从鞋前的破洞里挤了出来。
苏雅打开房门,就见一个小男孩正蹲门口玩石子。
听见门响,小猫蛋回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大姐,你醒了?”
他忙抛下手里的石子,惊喜的朝苏雅怀里扑了来。
苏雅被撞了个满怀,心口都被撞痛了,却莫名又觉得窝心。
她抬起小猫蛋的脸,心疼了。
这孩子四五岁的样子,头发披散着,脏的都打结了,身上单薄的衣裳,也是补丁加补丁,只怕也许久未换了,上头脏的连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一张小脸,痩的跟个猴似的,双颊冻的发紫,还直流鼻涕。
唯有这双大眼睛,充满了孩子的纯真和灵气。
“大姐,你好些了吗?”小猫蛋仰着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安的神色。
苏雅心头一紧,原主的记忆又一点一滴的涌了出来。
原主与她同名,十六岁,是个小结巴。
苏家原本做着杀猪卖肉的生意,日子在这神女村过的也是相当不错。
但五年前,原主的爹和大伯都被抓壮丁抓走了,爹至今下落不明,大伯一年前被送了回来,双腿却是残了。
苏家的日子就艰难起来。
好在,原主机缘之下,学得一门好绣活,也能挣银子养家糊口。
偏生遇到了元子瑜!
元家据说是县里的大户,不知遭了怎样的难,一家子才到了这乡下。
元父元母都不会做活,元子玥更是娇滴滴的,元子瑜又是个读书人。
而原主苏雅,虽还未过门,却早早的将儿媳的责任担了起来,这些年,帮着元家种地种菜,洗衣做饭,还要做绣活挣银子供元子瑜读书,供元家人过着体面的生活。
这些年,为了多赚银子,原主白天做地里的活,晚上熬夜做绣活,一双眼睛都快熬瞎了。
到头来却养了一家子白眼狼。
思及此,苏雅心里酸溜溜的,真是替原主不值啊!
“大姐,你没事吧?猫蛋给你吹吹。”
昨儿个,苏雅突然倒地,头磕到小石子上,磕破了点皮。
小猫蛋看她凝眉的模样,以为她头疼,便踮着脚尖,拉下她的脑袋,小嘴对着她的伤处轻轻的吹着,“以前猫蛋每次摔疼了,娘一吹就好了。”
苏雅思绪被打断,看着眼前这乖巧懂事的孩子,心底一软,揉着他的小脑袋,温柔笑道,“果真不疼了,猫蛋真厉害,对了,娘和花儿呢?”
融合了原主的全部记忆,看这孩子也觉得就是亲弟弟,至于这家里其他人,也都是她至亲的人,是她今后要用生命去保护的家人。
小猫蛋说,“娘和二姐去后山那洗被褥了。大姐,你饿吗?锅里有粥,我去盛给你。”
“别,我自己来。”这小猫蛋看着营养不良的瘦弱模样,走路都不大稳当,苏雅哪里能叫他做事?
苏家家小院,拢共就三间土屋,都是连在一处,两间卧房,一间厨房。
厨房就是西边那矮矮的一间,屋顶的茅草,被风刮的满院子都是。
苏雅进了厨房。
厨房里光线不好,土墙都叫油烟熏的黑乎乎的,一扇小窗敞开着,能看到后院墙角下种着的几棵萝卜菜,不过,菜叶子都枯了。
东西倒是比她那屋里多些,起码有锅有灶,有碗有筷有勺,还有只米桶和水缸,角落里还有几根发干的萝卜菜。
苏雅揭开锅盖,锅里放着一碗盛好的萝卜菜粥,还有些温。
她端了起来。
小猫蛋靠在灶台边,还没灶台高,就那么仰着小脑袋,眼巴巴的瞅着她。
苏雅心头一软,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来。”
“大姐吃,猫蛋吃过了。”小猫蛋懂事的将勺子推到她嘴边。
就算吃过肯定也没吃饱。
苏雅怜惜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菜粥直接喂进他嘴里,“来,小猫蛋一口。”
小猫蛋腼腆的笑了,那模样就好像吃进嘴里的菜粥是这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大姐也一口。”喂完他,苏雅自己再吃了一口,顿时眉头皱成了川字。
这菜粥熬的太失败了,不但苦,还有一股焦糊味儿。
不过,肚子饿,也没的挑了。
就这样,姐弟俩很快吃完了一碗菜粥。
苏雅将锅碗洗净了,想着去后山溪边看看,突然想到什么,问小猫蛋,“娘的被褥拆了吗?要不,咱们的也拆洗了吧。”
昨晚,除了冷,还有就是那难以忍受的破旧被褥散发的霉味。
“不,是子瑜哥哥家的。”小猫蛋脆生生地说。
“什么?”苏雅如遭雷劈,娘和二妹帮着元家洗被褥?
难道她们忘了昨天元家三口怎么作践原主的?
但转念一想,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原主苏雅,一颗心全在元子瑜那白眼狼身上。
昨儿她突然昏倒,保不齐李氏以为她是因为元家退婚大受刺激呢,为了保住她这小命,估计也就只有讨好元家了。
何况,元家衣裳被褥,由来都是原主包办的。
这真是......没有天理了!
苏雅心里顿时有如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牵起小猫蛋的手,恶狠狠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