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里的外祖父母也有将近七十了,但是身体还算得上硬朗,白里回来的时候两位老人正在顶楼侍弄一些菜地。几十年前,白里的外祖父就自己出资在安民县开发区建了一栋三个门面的楼房,虽然才五层半,但是在安民县的县政府迁移到开发区之后,白里外公建的这栋楼房反而是安民县城中心了。
安民县是一个贫困县,还保留这以前那种最高不过层的建筑规格,虽然近几年高楼多了起来,但是市中心的建筑楼层还并不高。至于白里家的顶层,就是那种尖顶,上面用砖头开辟了一个小小的阶梯状的菜地,这菜地也就是多出来的半层了。
这半层从某种意义来说是违规建筑了,但是按照县委的规划,白里所在的城区,一般要求建筑不超过六层的,照样有很多违规建了七层的楼房,小县城,很大程度上人治大于法治的,倒不是说好或者不好,只是人情味要浓厚一些。
这些东西跟白里关系并不大,他很难跟安民县的官场打交道,安民县让他在意的无非是一些在他成长过程中的人而已,也许等他更富有一些会有一些慈善方面的交际,但是白里才刚刚有钱那么一两个月,他又没有去炫富,对于安民县这个庞然大物来说,他仍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百万分之一而已。
白里的外祖父戴了一顶黑色的军帽,那还是白里送给外祖父七十大寿的礼物。白里从顶层的阳台爬上屋顶,看到外祖父正对着几株菜苗浇水,他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蔬菜的,但是顺手就从外祖父手中接过水瓢:“爷爷,我来吧。”
白里算是跟他的外祖父母长大的,是曹家的长外孙,开始的时候就是叫爷爷习惯了,再加上白里的亲爷爷在白里出生之前就去世了,所以白里便习惯叫外祖父爷爷,况且本来安民县的爷爷,外公,奶奶,外婆这样的界限之间也不清不楚的。
白里外公叫做曹太苏,在安民县,古老的宗族习俗传承还没有断绝,太运传真定,论班排辈就是按这五个字来的,白里的母亲单名一个芸字就是谐音运,这也是古俗。男子的班辈来源于古代的字,实际上,应该是单名,比如白里的外公实际上应该是曹苏,字太苏。而女子自古以来是没有字一说的,所以只能取班辈的谐音。
同样,白里的父亲,虽然不是安民县本地人,但是也是有渊源的,伯仲叔季,所以白季礼应该是叫白礼,排行老四。当然,这些东西,作为现代人,很大程度上就很少有人遵循这个礼仪了,像曹氏宗族这样严格遵循规格的也就到曹芸这一代为止,白里这一代虽然还是在族谱上有名有字,但是已经很少用了。
曹太苏看着这个外孙,道:“回来了,这次呆久一点吗?”白里一边浇水,一边道:“可能呆半个月吧,学校那边有些项目。”白里延长学制的事情两位老人他并没有告诉,而且以他这段时间干的那些事情,大学毕业与否影响都不大。
“好啊,”曹太苏扬了一下手:“为国家出力,很不错。”白里看着曹太苏满是皱纹的脸上的那种兴奋,浇水的手不禁一颤,白里对于父母有些隔阂,因为白里的父母本身有错。但是对于一直对他报以期盼的外公,他只有深深的内疚。
白里祖父恰好是经历国家从破败到复兴的老一代人,他们那一代人,也许某些人会因为种种原因变了质,但是更多的是白里外公这种衷心感激国家的,对于后代的培养也完全是期盼能够为国家出一份力。
曹太苏没有儿子,几个后代都是女儿,所以在曹太苏看来,从小就跟着他长大的长外孙就是他的继承人,他对于祖国的一腔热血,完全是倾注在了这个长外孙身上。虽然白里没有考上清北或者京华,但是在他看来,只要是能够为国家出力的事情,他都很支持。
曹太苏其实也是老一代的知识分子,不过并没有上大学,他觉得白里能够参加科研项目就是为国家科学进步做贡献了。老人的想法,并没有很多的什么利益关系,外孙能够用自己的才能在正途上他就很开心了
也许很多人对于这样的想法嗤之以鼻,饭都吃不饱还讲什么精忠报国,书读傻了吧。可是现实是,在以前真的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大家都希望国家好一点,都愿意为国家出哪怕一点点力,比如《我和我的祖国里面愿意为国家一句话就捐钱捐物的京城民众;而现在国家富强了,吃得起饭了,反而还要闹祖国分裂,说国家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白里和曹太苏很快就浇完了水,顶楼下去的五楼就是两位老人的住所了,曹太苏的四个女儿,一层不论,其余四层,一人一层,白里父母不在家,第五层就是两位老人住着,当然,他们两位在家就是轮流来了,无非就是上下楼的距离,倒也没多大的麻烦。
实际上,白里家里也好,几位姨妈也好,都是只有居住权,没有所有权的,曹太苏当时候建房子的时候,还没有房产证,只有建房证,也幸好如此,不然以白季礼的性子,这房子都是能赌博输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