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急速的风儿拍打着邢良的身躯。
一身衣袍被风吹鼓得猎猎作响。
“为什么我觉得今天状态有点不对。”
在半空中,邢良面露疑色,怎么说呢。
是我今天吃太多了吗?
身体重了不少。
重?
忽然间,邢良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当即低头望去,面容顿时有些呆滞。
“小宇兄弟,你干哈呢?”
只见在邢良的左大腿处,邢宇紧抱着。
犹如刀割般的疾风,扑打在邢宇的身上。
惹得他不敢睁开眼睛。
在超越音速的环境下,邢宇甚至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此时听到耳边嗡嗡的声音。
他也努力睁开双眼,就发现邢良看着他。
他们在空中的速度已然超过音速。
邢良的声音传出的瞬间就被扔到了后面,根本就听不清楚。
同时以邢宇这脆弱的身躯。
在音速的疾风中,也很难撑太久。
即便是强悍一点的权限者。
若将身体暴露在音速下,也有死亡的风险。
更别提眼前这个少年了。
“加护——防御附加。”
邢良只能给邢宇一个防御的权限。
让他避免被疾风摧残坏了身体。
而在他轻声喊出这句话的时候。
原本洁白的牙齿,挂上了不少血液的痕迹。
好难。
邢良内心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能这个时候把小兄弟丢下去。
一百多米的高空,怕是会死人的。
手掌微微握了握。
时间要到了。
‘得快点将这位小粉丝送走,要不然麻烦了。’
环顾四周,最终邢良找到了附近最高的楼层。
当即更改了锁定的方向,朝着这栋楼的天台飘了过去。
严格来说,邢良目前超越音速的能力,的确是飘。
过了一会,邢宇忽然发现耳边不再响起风声,随后一阵疼痛传来。
当他睁开双眼察看四周的时候,便是发现自己坐在天台上。
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挂着心有余悸,手掌的疼痛将他拉回了现实。
目光望向前方,此时邢良弯着腰,盯着他。
“我说小宇小家伙。”邢良这个时候忍不住开口,面容似乎挂着一些怒色。
任谁遇上这种事情,心情怕也不会好过。
这种事情,一点差池就是一条性命。
特别是对于【侠】这个职业而言。
他们对待人命的重视程度。
比其它任何一个职业都要高出许多。
“玩闹也要有一个程度。”
“真的是,你也不小了,现在不是小孩子胡闹的时候了。”
邢良有些恨铁不成钢。
好好的一个少年,怎么就因为追星追成这样了呢?
不懂什么叫理智追星吗?!
训诫完这几句话后,他也就准备离开了。
时间快撑不住了。
转过身的时候,忽然扭头:“手伸出来。”
他忘记给眼前的少年治疗双手了。
闻言,原本有些失落的邢宇,悄悄地伸出了手臂。
偷看了一眼邢良,发现他脸色依旧不好。
抿了抿嘴唇。
‘还是不要问了吧。’
他放下了想要追寻答案的想法。
‘这样会给人添麻烦的。’
当邢良抓起邢宇的手掌,目光微凝。
崩裂的皮肤,惨白的指骨,依然在流淌的鲜血。
再抬头看了一眼邢宇,少年的脸色苍白。
即便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可在少年的脸上,并未表现出来。
仿佛手掌的疼痛,算不上什么。
除非他体会过比眼前更痛的事情。
若是没他在的话,少年的这只手臂也算是废了。
手臂经脉血肉统统消失,只留下指骨。
再看看伤口边缘一些崩裂的皮肤,有被火焰烤过的反卷。
何等的毅力。
邢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跟他有的一拼。
“加护——治疗。”
“加护——新生。”
“加护……”
轻轻的声音流露,一股深绿色的光芒忽然在邢良的指尖凝聚。
几个‘加护’下去,颜色更浓。
凝聚着绿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邢宇手指的白骨。
一道绿色的波纹犹如石子落水引起湖面波纹,扩散而出。
啵!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
一抹肉芽忽然从伤口边缘的血肉处开始延伸。
一同延伸的还有各条脉络。
一股异样的痒感,如无数蚂蚁在指骨上跳舞那般挠人。
邢宇牙齿一咬,忍着这种折磨。
清澈的目光,眼角却隐隐泛着泪花。
悄然望着邢良,左手手掌搭着地面。
此时开始逐渐握起拳头。
‘若是今天不问,就再也没机会了。’
一个声音,不断在邢宇的内心响起。
如同之前邢良要走的时候一样。
这个声音让他在一瞬间,抓住了邢良的大腿,被带往了高空。
等回过神来时,他就后悔了。
现如今,本来已经打算不再问这种问题。
但这个声音,又再次响起。
‘既然基础权限者没有好的未来,也不能成为侠士。’
‘大不了我放弃侠士的梦想,等后年6月,考个好点的大学,以后毕业也能找个好点的工作。’
‘爸爸妈妈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现在不是任性追寻梦想的时候。’
‘而且还是这种追也追不到的荒唐梦想。’
邢宇不断地想着,想要说服自己放弃自己的梦想。
他害怕从眼前男人的口中,得到跟别人一样的话语。
‘你不可能成为侠士。’
‘你的梦想简直可笑。’
“好了。”
这时,邢良拍了拍手,随后放下了邢宇的手臂。
冲着邢宇竖了个大拇指,咧嘴笑着。
那洁白的牙齿暴露在月光下。
隐约能看到血液的颜色沾染其上。
“小宇少年,你很棒。”
“但下次,请看清形势。”
随着这一声的落下,邢宇猛然抬头。
而此时邢良也准备离开了,他的时间要到了。
“邢良!”
然而就在邢良准备跳跃离开的时候。
邢宇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又仿佛蕴含了他所有的勇气。
最终如同汹涌的浪涛,直击邢良的内心。
他的脚步停下,伸手抹了一下嘴角,鲜血流淌。
隐约间,他原本光滑的皮肤,此时似乎有些粗糙。
漆黑的头发,忽然间浮现了一抹灰白。
之后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全部化为白色。
一头白色长发,目光之中带着疲惫。
皮肤的色泽也有些暗黄。
一股枯败的气息,从他身上传出。
本应带着春夏那种青春、向上的蓬勃气息。
此时犹如秋冬扫落叶,枯寂而无力,如同迟暮。
然而此时,邢宇低着头,并未发现邢良的异状。
他双眼的眼泪不断落下,滴落在地面,震飞了一些灰尘。
更多的则是将灰尘打湿。
“我想问个问题!”
“我……不!基础权限者,有没有成为侠士的可能!”
“我真的很想成为侠士!”
“我每天都在锻炼,我一直都想要保护别人!”
“我没有落下一天,我真的很努力在锻炼,可是基础权限者为什么不能成为侠士!”
九年前,邢宇的生活轨迹一切正常。
可随着某一篇论文在网络上流传,‘基础权限者是最废的权限者’的论调出现的时候。
原本被视为同等层次的权限者们,开始贬低基础权限者。
也是在那个时候,权限者的高低之分,逐渐凸显出来。
或者应该说,高低之分早已存在。
只不过那篇论文起到了导火线的作用。
瞬间点燃了几个团体间的鄙视链。
只是可惜,是多个团体,一同贬低基础权限者。
因为他们。
‘研究表明:基础权限者,究其一生,都不可能达到中层水准,最适合从事体力劳动基层工作。’
原本平和、悠闲的生活。
随着这一篇论文,摧毁了邢宇的童年。
父母被邻里背后指点。
可他们依然将邢宇保护地很好。
宇妈:“小宇,喜欢侠士,就去追,妈妈爸爸会跟在你身后的。”
宇爸吐了吐烟圈:“作为男人,你要勇敢一点,要不然以后怎么成为侠士保护妈爸呢?”
邢宇的父母从未责怪邢宇追求这种在大多数人看来,不切实际的梦想。
反而在日常生活中,充当了邢宇的支柱。
随着时间的流逝,邢宇长大了。
他逐渐明白自己的父母,是承担着何种压力,将他的风雨抵挡在外。
9年来,他受到的是老师与同学的区别对待。
然而也仅此而已。
不管是邻里朋友,还是血亲。
他们的鄙夷,都被自己的父母挡着。
还有更加困难的时候。
邢宇也知道自己的父母帮他分担了压力。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害怕。
他想要成为侠士。
却又不想让自己的父母看到自己追寻梦想,失败的模样。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
若是他放弃了梦想,看淡了人们对他的评价。
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被其他的侠士保护着。
会不会好一些。
一个人,若是不能尽到身为儿女的责任,保护好自己的父母。
又何谈追寻梦想,成为侠士,去保护他人呢?
连自己身边人都保护不了的侠士。
真的能保护好他人吗?
哭泣声在这安静的天台弥漫。
邢宇双眼中的泪珠,不断浮现而后掉落到地上。
他眼前的视线早已模糊。
他甩着头,想要将眼泪甩掉。
却弄得一脸泪痕。
抬起头,朝着邢良的方向哽咽着喊出:“回答我,邢良!”
“基础权限者,真的那么不堪吗?!”
“我们真的没有成为侠士的可能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