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灰蒙的，暧昧的让人分不清时辰的推移，阴霭更是让人生出一种天未尽明的错觉。

跑出去的絮絮很快又跑了回来。这一次她手上端着一盆清水，她似乎准备给谢昀怀净脸。

只是手中的帕子还没触及到谢昀怀的脸颊，谢昀怀便转脸避了开去。显然是被絮絮气的够呛，却又无能为力。

絮絮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只用手将谢昀怀的脸小心的扳正了过来，用一种仿佛哄孩子一般的温柔语气小声道“念生乖哦，别跟姐姐生气了。”

说完，絮絮便用帕子一点一点的小心在谢昀怀的脸上擦拭。她那双清透的眸子只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哪怕自己微微皱一皱眉头，她的下一次碰触都会更加小心，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她手心里的什么珍宝一般。

他叹了口气，转头望了望那盆清水中的影像。只是这一眼，他便怔然了。

水中映出来的少年与他没有半分相像，但他很确信这的确是他现在的脸。

而这张脸绝不是属于谢昀怀的。

见谢昀怀身子一震，絮絮轻声问道“念生，怎么了？”

谢昀怀闻言看向絮絮，也许她说的是对的。这具躯壳的确是叫柳念生。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具躯壳里？他茫然的看着絮絮，随后脑海里闪过四个字：勾魂占魄？

可是如果他真如絮絮所言，是早已死去的人，他又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去夺舍别人的躯壳。

况且夺舍之事，一向是为术者所不齿的。

絮絮仍不明谢昀怀明白了什么，

小院外，响起了不缓不急的笃笃扣门声，然后门外响起一个粗噶且苍老的阿婆声音“絮絮。”

絮絮听到那个声音却十分欢喜，她轻声道“王婆来了。”

说话间，絮絮便朝屋外走了出去，很快她便将她口中的那个王婆迎了进来。

那是个面容十分苍老，身形却壮实的老妇。老人斑，粗褐色的仿佛枯藤一般布满褶皱的皮肤，她与别的老人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同，然而不同的是，她的眼睛看起来却如同鹰钩一般直直摄入人心。

她手中拄着一根普通的树干做的拐杖，身后还背着一筐子的药草。她周身都有一张清晨特有的湿雾之气。

“阿婆，你昨夜又去对面山里采药了。”絮絮望着他那一筐子药草问道。

“是啊。”被絮絮唤做阿婆的老人答道。

“前几日我便去了，只是如今年纪大了，两日来回的路程足足走了三四日。今日刚到家，便听家里小童说你昨夜来找过我？可是又有什么事？”王婆关心问道。

絮絮看了看谢昀怀道“是念生，好像又被什么东西附体了，阿婆不是说过他的躯壳招那些东西吗？”

王婆闻言朝谢昀怀看了过去，随后她了然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会帮你赶走那邪物的。”

说完这话，王婆便将絮絮请了出去。

接着她缓缓走向少年，只将食指定在少年的额心，仿佛是在感应着什么，她喃喃自语道“又换了一个，倒是麻烦。”

在那王婆往自己额心感应之时，谢昀怀也隐隐能感觉到面前这位王婆身上有一股仿佛上位者一般强大的压迫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