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打在尼亚身上，她被人搂着纵身一跃，那子弹便被挡了回去，硬生生的照着原本的路线弹回了外层里，撞到高塔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见了。

一阵熟悉的清香钻进了鼻子里，尼亚睁开眼一看，落进眼里的果然是季念南的脸。他正谨慎的把尼亚护在怀里，伸手替她挡回了子弹。月光皎洁，尼亚近距离的看着季念南，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神色中总有些别扭。

子弹被挡回去之后，季念南便赶紧放开了尼亚，他一句话也没说，自顾自的往塔边走去。

“谢谢你了。”尼亚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但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季念南也没有停下脚步。

“喂！季念南！你站住！”尼亚被无视了好几回，终于克制不住。她气势汹汹的跑到季念南面前拦住他，张开双臂阻断他的前路，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螃蟹。

“差不多得了！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嘛！有什么好生气的！”尼亚愤愤不平，“就算你生气，好歹我们是搭档，也要以任务为先吧！”

“你连别人生气的原因都没搞清楚就......”季念南终于开始正视她，但他话说到一半又停住，“算了，走吧！”

尼亚见他一脸妥协的表情，自动忽略了前面那句话，又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后了。

“尼亚~季学长~”听见身后的喊声，尼亚回过头，看见公孙梓实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你为什么......？”季念南奇怪的看着他开口，话说到一半又被他打断。

“你们都是异族，我不是啊！我们人类的脚程哪能赶得上你们吸血鬼！”公孙梓实忙不迭的解释道。

尼亚戳了戳季念南的胳膊：“他是吸血狼......不，他是混血，只能算半个吸血鬼。”于是，她又成功的收获了季念南一个嫌弃的眼神。

“我是要问，你为什么叫我学长，对她却直呼其名？”季念南阴沉沉的开口。

不知为何，这时的温度也不算太低，但公孙梓实竟然感受到一阵寒意。他脊背发凉：“那应该叫什么？”

“叫尼亚同学。”季念南幽幽开口。

“不至于吧，都这么熟了。”公孙梓实脱口而出。

“你们很熟吗？”季念南斜看向尼亚，眼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尼亚一脸的莫名其妙，一个称呼而已啊！这两天的季念南从各个角度来看都奇奇怪怪的，尼亚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上次在高塔这里沾染上了神经毒素，通过那个吻渗透进了他的皮肤，让他变得神经错乱了。

“当然熟了，她都喝过我的血了，能不熟吗？”公孙梓实不惧季念南的低气压，故意挪到尼亚身边。

“好了好了，别耽误时间了，还有正事要办呢！”尼亚又充当了一次和事佬，这俩人怎么回事，一聚到一起气氛总会变得剑拔弩张。

季念南挑了下眉，还是听了尼亚的话，走到高塔旁边查看外层。这外层和他们前天来的时候有些不同，上面蕴含的咒语好似被更改过。之前的咒语是用来对付异族的，人类只是找不到高塔的入口，但只要是魔法生物靠近，就会有所反应。但现在咒语被更改，整个外层像是专为吸血鬼特制的一样，外层接触到吸血鬼的气息，就会自动射出木制子弹，这些子弹会根据气息追踪到气息主人的位置，独自一人很难逃脱掉。

“抱歉，我刚刚试了一下想开门，好像搞砸了。”尼亚面带歉意，她原本是一时冲动，想证明没有季念南在场，她也能独自把门打开，但看来不太成功。

“不关你的事，咒语被改了。”季念南把手贴在外层上，细细感受着其中的咒语，“现在这外层是专门针对吸血鬼的，我们上次过来的时候一定被人发现了，所以这次要格外小心。”

“那怎么办？有专门针对吸血鬼的咒语，那门怎么打开？”尼亚忧心的看着眼前的高塔。

“咒语只针对吸血鬼，那就更好办了。”季念南摘下腕上的手表递给尼亚，“你们先退后。”

尼亚按照他的指示乖乖后退两步，公孙梓实也照做。他们看到季念南全身的骨头开始断裂重组，在片刻之间变成了一头英姿飒爽的狼。他卯足了劲冲向高塔，在触碰到外层的那一刹那，像玻璃碎裂一般，外层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然后不断地向外延伸，直到整个被撕碎。

季念南又变回了人身，每经历一次变化，他身上的骨头都会断裂重组一次。作为狼人，他必须承受这样剧烈的痛苦，而作为吸血鬼，又会将这种疼痛感增强数倍。故此，吸血鬼和狼人的混血是异族中最痛苦的一个族类，虽然异能会比普通异族强大得多，但要经历的痛苦却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所以，在世间的所有异族中，混血少有，也多是这个原因。

“你，不疼吗？”尼亚把手表递回给他，轻声问道。她也是异族，虽然季念南刻意忍耐住疼痛的侵袭，但她可以从气息中感觉得到那种巨大的痛苦。

“习惯了。”季念南轻描淡写。他取回手表带上，抬起头却惊讶地发现，尼亚眼里竟然噙了些泪水，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感受到了，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尼亚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实际上她并没有想哭，但不知为何，泪水就是快要溢出眼眶。

季念南深知尼亚平时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他突然警惕起来。把尼亚肩上的衣服往下扯开一点，果然看见那个蜘蛛印记正发出幽绿的荧光。这隐女巫的咒语还真是厉害，不仅能控制人类，还能让异族和周围人的感受产生共鸣吗？

“怎么了？”尼亚看着神色严峻的季念南，心中也隐约察觉到不对。

“没事。”季念南帮她把肩上的衣服整理好，安慰似的答了一句。

而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公孙梓实，其实正在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刚才的一切都落在他的眼里，包括尼亚身上发着幽光的蜘蛛印记。他悄悄掏出了手机，给一个鸢尾花头像的账号发去了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