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接下面的画面就不太流畅了——
黑洞洞的天空中开着一口金色的月窟窿,下面是如镜的水面。
水面上有一条胖头鱼,鳞光闪烁,神色倔强。目光中只有不远处的陆地,竭尽全力地带动全身的力量,一跳一蹦哒,从水流中央,一路蹦哒到岸边。
“喂,见深,”在岸边变回人形的蓝诃浑身湿淋淋的,远远地喊,“那我该怎么把你弄出来?”
“你试试看,变个什么东西能不能把我拽出来!”
于是蓝诃又在试了数次后,变了黑羽无冠的大鹰,却发现她空有翅膀,不知怎么飞行。
再变硕大无朋的巨象,却空有庞然身躯,不知怎么使劲。
又是许久,才变作一只近人形的狒狒,在水面上小心翼翼地走到见深身边,拔萝卜似的攀住他的身子,向外用力。
然而,一切纹丝不动。水面与身体相接处,一寸也没用移动。
“怎么办!”蓝诃有些急了,“拔不出来。”
“看来靠蛮力,是不能把人从这萝卜坑里就出来了!”见深苦笑。
“那,那,”蓝诃明显地表现出一种手足无助的神态,“那我把天罡变化教你。快,你听我念,记住口诀……”
“不必了,”见深摇摇头,“不说菩提的妙法肯定不许外传,再说,你都没完全掌握,靠什么教我?真以为学一个技术全靠口诀么?”
“那你说怎么办嘛?”蓝诃五内如焚,“放任你在这里泡着,变成萝卜?”
“你看,胡萝卜在这几年也不过是这么个程度,说明我们有时间。”见深分析道,“只要你在我完全变萝卜之前,找到救我的方法就行了。”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救你啊!”腹热心煎的蓝诃已然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通过镇元子这条线,肯定有机会,毕竟我们都是他的'萝卜’。”
“可这周围渺无人烟,我上哪儿找镇元子去啊?”
“顺着水流方向走,这肯定流动有个终点,流到的地方必然和他有关。”
“嗯,嗯,我去找镇元子。”蓝诃慌乱地点着头,“你等我啊!”
“嗯,我等你。”见深应该是最不想笑的人,仍然挤出一个笑容来,在蓝诃眼里,那笑容像在这片副本再没有见过的太阳,熠熠地发散着金光。
蓝诃于是一人上路了,背负着救出同伴的重任,顺着流水,寻一个有镇元子存在的地方。
没有人和之前一样,与之同行。没有人调笑风声,没有人逆耳忠言。只是孤身一人,孤孤凄凄,往前苦行。
这一片,都是荒芜不毛的旷野。不见春日迟迟,亦无卉木萋萋,仓庚不喈,白蘩不生。
野风从不驯服,吹动着空气中的一切。蓝诃长发很快便被吹干了,像蓬草一般狂乱飞舞,一些头发时不时被大风吹卷,遮在眼前。
一路无山无岭,却并不还走,不少地方遍布泥沼,大河那流动的镜面像天堑刻在身边。
她是这么认为的,着荒原上再没有别的生灵。她想起她曾经去见过的草原,也许这荒原曾经也是那么的明艳。
生命会老去,荒原也是会老去的吧。没有什么是不会老的,荒原老了,也会渐渐地腐烂。没有棺材与灵柩,它也会散发沼泽的恶臭,像一枚放陈的鸡蛋。
当然,她以为的永远只是她以为。不期而遇的是狼群,剪径一般地拦在她的面前。
腐狼】
野兽】
评级:F】
介绍:井中世界异变的狼群,群居,任何血腥味都能激起它们对进食的欲望。】
的确,那一头头凶恶的狼,不如蓝诃记忆中的那样。而是眼球外突,没有皮毛,一副基因突变的模样。
一时间,蓝诃以为自己在看丧尸片,以为自己正在《生化危机的丧尸狗眼前。
蓝诃细数自己所学,虽然自己已经初通天罡变化,但还不稳定,又没有直接性地增强武力。面对群狼,孤生无策,费劲心机,也似乎唯一的答案是听天由命。
想逃,却又不知道往哪儿逃。旷野无垠无际,无比平坦。一坑一坡,都没有很明显的。蓝诃衬身无地,无处躲藏。
正战战兢兢,准备随便变个什么东西夺路而逃时,蓝诃却见那些狼纷纷耳朵一支愣,忽然散去了,向四周隐迹飞逃。
再抬头,只看见一人,项带银圈,手持一柄钢叉……
不好意思,串戏了,重新来——
再抬头,只看见一人,腰悬弓箭,确实手持一柄钢叉。
头戴的是豹皮帽,腰系的是狮蛮带。身披的是山羊袄,脚踏的是麂皮鞋。胡须错综,环眼圆睛,一看就是动物天敌的模样。在荒原上见着他,蓝诃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形象是贝爷。
刘伯钦】
荒原上的猎户】
评级:D】
介绍:镇原太保,毒蛇猛兽克星。】
又一个D级,可怕,果然高手在民间?
刘伯钦走到近前,上下端详了一番,说出了一句蓝诃怎么也想不到的开场白——
“好久没见到活人了!”
“???”
见蓝诃一脸疑惑,刘伯钦解释道:“我在这里10年了,专倚打一些变异的野兽为生,因此众兽都怕我,见我来便跑了。”
顿了顿,又道:“又因我在这里,除了那些水里栽着的'萝卜’,就再也没见过人了。可那些,也终究渐渐地变的不是人了。”
“你见过很多那种'萝卜’?”
“嗯,不少,说来也有百十了。”刘伯钦笑道,“有时是独自,有时是两三个。那些萝卜初期倒都是些正常人,但渐渐的,好像他们就开始把自己认知成萝卜,也越来越像个萝卜,到最后彻底沉默,也就长成个人形的萝卜了。”
“你有试过救他们吗?”
“有,有一次一个还清醒的向我求救,我也尝试了,但最终无果而终。”刘伯钦点点头,又摇摇头。
“唉,”蓝诃叹了口气,“难道之前就没有人从那诡异的河里面逃出来吗?”
“那确实有一个。”
“谁?”
“我。”刘伯钦如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