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到御花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贾敏一身粉衣在花丛间与温恪敦恪玩闹嬉戏,行动轻巧,翩若惊鸿,如同落入凡尘的精灵,十四皇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中是满满的势在必得。林衍眸色渐深,朝着贾敏方向大步流星走了过去,十三见势不妙连忙跟上。
贾敏蹲在花丛中,察觉身后似乎有人,转身一看,入眼是一双黑色锦靴。贾敏抬头,就见林衍面色不佳的看着她,不由得有些慌乱,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正要站起身,奈何蹲了太久脚麻了。
林衍见贾敏神情慌乱,心头一软,伸手将她抱起,贾敏欲要反抗,被林衍瞥了一眼,整个人僵住不敢再动。林衍将贾敏抱至石椅上坐下,抓住她的脚踝轻轻按压,贾敏被林衍突如其来的亲密吓的懵了。温恪敦恪以为贾敏受伤连忙跑来挤在二人身旁关心,十三在一旁无语望天。大清朝虽对女子要求不似汉人一般严苛,但未婚男女举止这般亲密,搂搂抱抱,终是不妥。
御花园中众人将此场景看在眼中,十四气的立马就要冲出去,被八九十爷拦住。妃嫔处,德妃咬碎一口银牙,暗自唾骂:不守妇道的小娼妇!(喂,人家是你儿媳妇嘛)贾母本是在一侧陪同太后,就见上回见过的翩翩少年对自己的女儿举止这般无礼,而敏儿竟然毫不抗拒。贾母心下已有猜测,按下不言。
就听宜妃道:“小儿女间彼此有情本就是常事,谁人没有年轻过呢,况且这镇北侯是何等的才华横溢,又生的这般风姿俊逸,玉树临风,与县主男才女貌岂不相配?不若娘娘您为这对小儿女赐婚,圆了他们一番心愿。”
太后听到这话也觉得有理,敏敏的心思一看就在这新晋镇北侯身上,皇帝又认了他为义子,也算半个皇室中人,与敏敏相配也无不可。
德妃见太后一副认真考量的模样,心下焦急,不禁提起:“十四也到了大婚的年纪,身边还未有一个贴心人照顾,臣妾看着康佳县主长大,向来将她看做自家晚辈,您何不成全了臣妾。”
贾母在一旁听到德妃这话不由得皱眉,十四皇子以八皇子为首,若是敏儿嫁过去,难免陷入皇子党派之争,况且,就德妃这个婆婆,她还真就看不上这门亲事。
(荣国公还活着的时候,贾母还是挺有脑子的,大概是后来荣国公死了,没人管她就放飞自我了吧。)
太后对德妃的话充耳不闻,她向来不喜德妃,从一介宫女爬上龙床,不守本分,还总端着一副妃子的架子教训她的敏敏,还想叫敏敏给她做儿媳,做梦!她一定要跟皇帝说,敏敏的婚事她要自己做主。
德妃见此,不禁气恼,又不得顶撞太后,只将这笔账记到贾敏头上,等来日再算。
贾敏只是脚麻了而已,见几人这般大惊小怪,有些不好意思。林衍抓着她的脚不松手,直到贾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方才撒手。贾敏自觉自己这一眼很有威慑力,岂料在林衍看来就像一只红眼的兔子,可爱非常。他在边疆数年,错过了太多贾敏的成长,如今回来,只希望可以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守护她,却又担心自己太过唐突会吓到她。
刚刚见到十四皇子对贾敏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他根本就顾不上那么多。他故意让人看到他与贾敏的亲密,向众人展示贾敏的所有权,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叫人将贾敏从他身边抢走。
宫宴即将开始,官员及各府家眷陆陆续续都到了,各自入席就坐。皇上与太后落座最前,各妃嫔居其下,官员家眷的座位按阶品排列两侧。往年宫宴都由贾敏领曲开场,今年也不例外。宫女为其摆好一把白玉七弦琴,贾敏缓缓入座,纤纤玉指拂过琴弦,“铮”一股悲凉之意随之倾泻而出,贾敏檀口微张:“
帝王座下少年郎
八百骑
过长安
西北望
踏破皋兰意轻狂
千里志
越边关
射天狼
大风起兮云飞扬
萧萧兮
黄河畔
征程万里长
丹青在此方
御笔挥墨将前尘仿
绘你的模样
雕羽翎点戎装
战马长嘶踏敌将
龙吟一剑高扬
封侯
回鞭轻取五王
建章宫下灯阑珊
谁负手将骠骑盼
长夜未央捷报传
小将已在天彼岸
卷去青史的时光
尘沙起
绝长安
千古往
留取丹心牧歌唱
朔漠启
祁连山
彻天苍
胡虏四万河西降
瀚海兮
酒泉畔
倾尽了流觞
丹青在此方
御笔挥墨将前尘仿
封狼居胥山
朗目伫立一方
策马横枪啸八荒
远征僻壤开疆......”(此处引用歌词将军令)繁弦急管,琴音慷锵有力,众人感到自己似乎身临战场,亲眼目睹了边疆的荒凉,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这位年轻将领仿佛就在他们面前,策马杀敌,纵横沙场。骤然曲毕,御花园中一片寂静无声,似还沉浸在这一曲带来的震撼里,久不平息。
“好一个康佳县主,不愧是京城闺秀之首,一手琴艺出神入化,难有人能出之左右啊。这首曲子叫什么名。”
康熙回过神来问贾敏,贾敏答道:“这首曲子名为将军令,是臣女从一本古籍中看到改编而来。”
康熙感叹:“好个将军令,难为你有此心,此曲甚好,当赏。”贾敏谢过皇上赏赐回位就坐。
荣国公是超一品国公,贾敏又有县主之衔,座位自是极其的靠前,紧挨着敦恪而坐,她的对面刚好就是几位皇子。贾敏刚刚落座,就看到十四看着自己,目中满是掠夺之色,心中恼怒又不能直言,只当做不知。十四见贾敏态度冷淡,全然不似对林衍那般眉眼含羞,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冷哼一声,向康熙道:“儿臣有一事请父皇成全。”
康熙尚未开口,这边十三见状急忙插嘴:“儿臣也有一事请父皇成全。”
看二人行态怪异,康熙问道:“你二人有何事这般急切,说来听听。”
一旁林衍见此情形忽然起身,行至中间对康熙跪地请旨:“臣林衍,请皇上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