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已有时日,贾母心中的气愤消了大半,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元春小意讨好,也就顺势揭过这篇。
想来王氏此番有孕,贾政却是陪着一个婢子胡闹,也是有些对她不公。自己那日又答应了王母,如今是时候处置了这个丫鬟,也省的王氏孕中多思,这般想着就命人去把赵氏带来。
赵氏那厢在屋子里打扮自己,乍闻贾母寻她就是一惊,想着难道是爷在老夫人面前提起自己?一时抑制不住心生欢喜,连忙跟着来人去了荣禧堂。
只见贾母气势威严,端坐在堂上,四周一片鸦雀无声,赵氏隐隐察觉不对,低垂着头姿态谦卑。
贾母从堂上看下去,就见赵氏一身半新衣裙包裹着身子隐隐可见丰润,面容白皙五官娇媚,头上还插着几只钗环。这模样在男人眼中可称之尤物,落在贾母眼里就是一只狐媚祸主的妖精!
怪不得王氏心心念念要打发了她去,这幅模样若是贾母早见到也是容之不下的。
“来人,把这贱婢拖出去发卖了。”
赵氏听到这话连忙抬起头来,几个粗壮的婆子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冤枉啊,老夫人。婢子做错了什么您要把婢子发卖,二爷呢,奴婢要见二爷!”
贾母嫌恶的扭过头,那婆子一巴掌就冲着赵氏打了过去。
“就你还想见二爷,闭嘴。”说着就拿了块布朝着赵氏嘴里塞进去。
赵氏一边挣扎一边口中含糊道:“你们谁敢动我,我有了二爷的骨肉!”
贾母一顿,一旁的王氏也停住拨弄佛珠的手指,眼睛跟淬了毒一样看向赵氏的肚子。怎么可能,她明明给赵氏下了药,她怎么还会有孕。
赵氏得意的看向王氏,王氏收买的那个人早就已经向她投了诚,那些喝进去的药不过是做样子给她看的罢了。
她挣脱那几个婆子,跪在地上向贾母婉婉道:“婢子的信事已经半月未止,老夫人只需找个大夫,给婢子一诊脉就知道是真是假。”
贾母给赖氏一示意,没一会儿就带了个大夫进来。老大夫见多了高门大院的是是非非,看到赵氏这情形也不奇怪,只按惯例拿出工具给她诊脉。不一会儿,他点着头对贾母说道:“这位姑娘已有身孕一月,只是有些气血不足,平日里还需多加休养。”
闻言,贾母眼皮微微下垂,下人送大夫出府。王氏不甘的看着贾母,还想说些什么,被元春牢牢按住。
原来赵氏闹起来的时候周瑞家的就派人去给元春传了信,元春对贾母说道:“既然赵姑娘有了身孕,子嗣为重,祖母不如把她留下,抬了姨娘也给未出世的弟弟妹妹一个名分。”
王氏不敢相信的看着元春,欲言又止的模样。贾母抬了抬眼,“即是这样,那就依你的意思吧。”然后好似乏了,闭了闭眼没有再说话。
赵氏欢喜的快要疯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期待的这么快就来了,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呵,蠢货,还真以为姨娘是什么好东西不成。元春示意周瑞家的带赵氏去收拾东西,自己陪着王氏去了兰慕院。
进了屋子,王氏一把甩开元春的手,生气地背过身去。元春无奈,坐在王氏面前,看着王氏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就说道:“母亲这幅样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不待见赵氏肚子里的孩子吗?”
王氏气愤的说道:“我做什么要待见她肚子里的贱种,你没看到她有多得意吗?”
“不管她多得意,也不管母亲多不喜欢她怀的孩子,祖母都不会让父亲的子嗣出差池,母亲为何不表现的大度些,至少看起来有个主母的样子。”
“你倒是大度,竟然还让你祖母把她抬了姨娘!”
元春无奈,对王氏细细分析到:“她此前一直在前院,母亲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如今她做了姨娘自然要搬到后院,您再想管不是也容易了许多吗。况且父亲再去她那里就要经过我们院子,总不能去看她却不来母亲这里不是?再说了,她一个姨娘,生下来的孩子自然是要给嫡母管教,到时候母亲只管把孩子抱来,交给下人看着就是,也不碍眼还夺了她最大的依仗。”
元春字字在理,王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后来在贾政面前对赵氏也是宽容的很,让贾政心里直念叨,还以为王氏转了性子,越发尊重起她来。
赵氏有孕的事情贾敏是从立夏口中得知,这丫头性子咋呼,看着大大咧咧的旁人对她也多不设防,是以探听消息这种事情找她准没错。
“听说二夫人的眼睛瞪得能吃人呢。”立夏故作夸张的样子,看的李氏止不住笑。
贾敏也不禁扶额,王氏向来善妒,此番这么轻易就放过赵氏不像是她的作风。
“大抵是元春的缘故,这孩子年级不大,为人处世却比许多大人都圆滑。”
可不是嘛,李氏不知她可是清楚得很,前世能从一介女官步步登上贵妃宝座的人,会是什么心思简单的角色吗?
她如今只担心,她们不要打李氏的注意就好,眼看着就要到木兰秋狩的日子了,她肯定是要陪太后一同前去的,李氏一人在府中更显得孤立无援。
正如贾敏所想,元春不将赵氏放在眼中,然而对于李氏这一胎却是有些顾忌。
她倒没想过要害李氏,只不过李氏这胎若是儿子,就是府里未来的继承人,不免会影响自己弟弟的地位。顾着思虑这个,她没想起去找贾敏笼络感情。
次日,宫中来人,传太后懿旨,命贾敏收拾行装进宫伴驾,三日后启程往木兰秋狩。
贾敏遵旨,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拜别父母跟着公公一起进宫。元春看着贾敏心里全是憧憬,暗自有什么念头在深处发芽。
......
乾清宫,康熙看着手中暗卫传回的信报,脑海中翻涌着滔天巨浪,气势磅礴,久久不能平静。即便他早有猜测,可是真的知道的时候,还是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