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贾敏:“你好像一个谜,我以为自己明白,又仿佛捉摸不透。”
林衍一步步逼近,贾敏一点点后退,直到抵住墙角退无可退。他双手撑在墙上,把贾敏锁在中间,低下头仔细的看着她。
“从回来到现在,我从确定到犹疑,因为你时而热烈时而冷漠的表现,好像是两个人。”
贾敏抬起头看向林衍,有些艰难的开口:“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你相不相信,有的人死了之后会回到过去,带着已经预知的记忆,重来一次?”
她的神情太过认真,叫林衍无法忽视,但说的话实在离奇,他不敢置信。
贾敏凝视面前的林衍,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苦笑一声。
“前世,我在出门上香的时候遇到了一伙山寇,失了清白,名声尽毁,被林如海所救,后来在父亲的安排下嫁给了他,远走江南。那一世,你回来的很迟,大军班师回朝的那天是我出嫁的日子。”
她眼睛开始微微泛红,不自觉地哽咽了嗓音,“我们再也没有交集,嫁给林如海不过七个月,我就生下玉儿,之后就困居后宅,与京城没了一丝一毫的关联。再见到你,已经是我死后半年。”
林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定定看着贾敏。
“我看到荣国公府的衰败,看到你的颓废,看到新君的冷漠,看到唯一的骨肉凋零在深宅大院。也是直到你临终,我才知道你的不甘,知道那个毁了我清白的人是你,你觉得自己无颜见我,所以一直躲着,却不知玉儿是我们的骨肉。”
贾敏脸色惨白,不禁泪流满面,“所以当我发现自己回到过去,还能来得及改变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你,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喜爱。”
林衍曾被天机老人带在身边修行,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虽然心惊贾敏所说,却没有当她是什么妖魔。
所以自己感受到她的忽冷忽热不是错觉,而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林衍觉得有些可笑。
“那十四呢,在上一世他扮演了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和我都没什么交集。刚回来的时候我几乎没有想起他来,是后来宫宴上遇到,才浮现出一些印象。”
林衍皱眉,以十四对她的执着不应该就这样撒手才对,他疑惑地问道:“上辈子,你是怎么死的?”
贾敏觉得有点迷糊,近日来她对前世的事情记得越发模糊了,“我只记得是林如海害死我的,具体是怎么样的,已经记不清了。”
又是记不清了,这样的状态难免叫林衍有些担心,他忍不住怀疑贾敏是被人做了什么手脚,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林衍的沉默让贾敏心慌,她以为他是介意她接近他的初衷,试图解释。
“我承认一开始的时候接近你,是因为不想再走上一世的老路,可是后来和你相处,我就没有再抱着这样的目的。我——”
“我知道。”林衍打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所以这一次,我原谅你了,从今往后你要好好呆在我身边,不许胡思乱想。既然上辈子我们有一个孩子,这辈子你就争取让她早点到来。”
他把贾敏牢牢的扣住,拥在怀里。不管她说的是真的发生过,还是一场梦境,他都不会向那个自己一样,把她拱手让人。
贾敏把头埋在他胸前,还有一件事压在她心上,既然最大的秘密都已经告诉林衍了,也不差这一个。
“还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清楚。”
其实林衍已经猜到她要说的是什么,只不过没有打断她,既然她愿意开口,那就索性说出来让她宽心。
“那天灯会我被人迷晕,醒来看到林如海要对我行不轨之事,虽然后来没有得逞,但是我的身子已经脏了。好多次睡梦中,我都觉得有人的手在我身上......我,你明白吗?”
“因为十四救了你,所以你对他多了几分信任是吗?”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我很感激他。”
林衍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也不介意。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叫你受了委屈又怎么能怪你?那天接你回家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明明是我保证过会保护好你的,对不起。”
眼泪沾湿了他的前襟,林衍低头看着死死抓住自己的女孩,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
两人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贾敏停止了啜泣,睁着水灵的眼气势汹汹的盯着林衍,好似要把他的脸盯出一个洞来。
“你有几个师妹?”
林衍正不知所措,就听这么一句话,老实道:“就一个。”
贾敏眯了眯眼,就一个师妹,那不是很宝贝她?她虎着脸,不高兴的问道:“那你和她关系好吗,有没有给她煮过东西吃,有没有和她一起看过日出,有没有和她单独相处超过一炷香时间,有没有......”
“噗嗤——”
这么长的有没有问下来,他若是还不知道她的意思只怕也笨的没救了。
林衍心头都漫着喜意,她这是在吃醋吗?为了自己。
笑眯眯地模样让贾敏越发的上火,她想起依兰朵在自己面前的耀武扬威,想起那么多年月的空白,心头揪得紧紧的。
“没有,我没有。没有给她下厨,没有和她独处,没有看过日出,关系也不怎么熟悉。我不过是看在师门的面上收留她而已,当初在师傅那里的时候,依兰朵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对着她的鼻尖,眼睛里是满的要溢出来的笑意,专注的看着娇气的女子。
贾敏觉得从未见过这样迷人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凑近再凑近。
女子双眸半眯,一副餍足的模样看的林衍好笑,他勾起殷红的薄唇,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喉结微微震动,白皙的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当真是魅惑众生的妖孽。
贾敏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没忍住咽了口口水,脸也跟着羞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