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拿自己的长房嫡孙去试啊,贾母觉得自己陷入两难之境,要是能现在找到柱国寺主持就好了。
......
京郊一处偏僻的庵堂之中,一个女子着粗布衣裳端坐在窗前的小椅子上,一头的鸦青色长发散乱的披在肩后。
女子面色苍白,眼下有浓重的一片黑色阴郁,殷红的嘴唇紧紧抿着,给人一种妖冶的姿态。
门口吱的一声,房门缓缓从外推开,女子恍若未闻,呆坐在窗前,窗外是一片不大的池塘,她看着池中漂浮的枯叶上,一只肥大的青蛙鼓着圆溜的大眼。
暮色的荷塘一片寂静,往昔绿意盎然的荷塘变得衰零破败,原来亭亭玉立的荷梗就如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在微风中颤颤巍巍。
女子想起自己家中的那片荷塘,热热闹闹的,纳凉避暑者有之,嬉戏打闹者有之,更多者,还是一群缠绵悱恻的人。
荷塘并不大,但是其景丝毫不亚于明代徐渭笔下“镜湖八百里何长,中有荷花分外香。蝴蝶正愁飞不过,鸳鸯拍水自双双”的荷塘。
面前的荷塘,用破败二字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人与人的相识,也如秋日荷塘边飘零的落叶,抬头时,它还在飘飘忽忽,转眼,已经不见影踪。
短短月余,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月前有人告诉她,她一定唾他一口。
没错,此女就是钮钴禄茗薇,因为陷害贾敏得罪了林衍和荣国公,父母为了避祸将她送到家庙,却万万没想到这里已经变成怎样的一片污秽之地。
原来送来的粗使丫鬟已经和庵堂的人沆瀣一气,她就如同那池塘中枯败的荷叶,注定腐烂在这座偏僻阴暗的角落里。
一墙之隔的院落中,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细细的藤蔓在枝叶间缠绕,没成熟的花骨朵鼓成一个个小苞等待绽放,心形的叶片,千手千足,联袂耸翠,恍如绿瀑直泻,飞珠溅玉。
藤蔓呈逆时针沿枝干盘旋往复,二股结伴,三股成簇,蜿蜒迂回而上,像逆着时光探寻的激流,蓬蓬勃勃,一往无前,根本不在乎渐凉渐冷的季节姗姗而至。
那花儿,是朵朵吹响的小喇叭,单薄精致,清新古雅,如心灵手巧的村姑的剪纸。
红的炽热,酡颜欲醉;蓝的宁馨,静若处子,雪白的细筒,如霜的花蕊,宛如善睐的明眸,或低眉凝思,或痴痴伫望,有大胆顾盼的,有侧目偷窥的,还有蓦然回首嫣然一笑的,真令人浮想联翩。
美丽的景色无人问津,屋内凌乱不堪,空气之中飘着阵阵甜腻香气。床上的人影透过纱帐影影绰绰,叠起沉浮。
女子**身子,露出光洁的手臂,叫人诧异的是她没有一根青丝的头顶,这么诱人的躯体竟然是一个出家人。
她食指划过那个健壮的胸膛,声线妩媚:“你说,是我好看还是隔壁那个小丫头好看?”
男人眼尾微微上挑,黝黑的脸上浮出一抹淫邪的笑容,捏了捏尼姑光滑的皮肤。
“自然是你最好看了,那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怎么能跟你比,来,叫我好好瞧瞧。”
“哼,我可不信,那丫头一来你就迫不及待的去她屋里,生怕尝不到这口新鲜味,如今都过了一个月了才想起我。”
女尼故作矫揉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引得大汉好生哄着。
这个男人是附近打猎的猎户,长的高大魁梧,手段下流狠辣,本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良民,偶然间发现了这家庵堂,见地处偏僻人烟罕至,起了贼心对庵堂里的小尼姑下了手。
后来见人不敢声张渐渐大了胆子,开始逐一对庵堂的尼姑下手,整个庵堂除了个别老迈的老尼,竟被他糟蹋了个遍,是个十足的祸害。
甚至庵堂里有几人对这事主动得很,和这猎户如鱼得水一般自在,眼下这个放浪形骸的女尼就是其中一人。
当时得到消息要来一个做了错事的大小姐时,这些人都有些慌张,生怕自己的丑事被人发现,所以私下里挑拨大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钮钴禄茗薇还没有站稳脚跟就把她办了。
入夜,猎户如往日般悄悄溜进钮钴禄茗薇的屋子。
夜,静极了,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钮钴禄茗薇只着一件薄薄的轻纱,包裹住躯体的紧要部位,坐在白天坐的窗台前,一手掀起一角纱幔,一手撑着额角。
今夜的钮钴禄茗薇化了精致妖娆的妆容,眼睛如同狐狸一般魅惑万千,一反常态的顺从和柔软。
月亮不知何时从云层中钻出来,一弯新月宛如一叶小舟,翘着尖尖的船头,在深夜的静湖中划行。
银白的月光洒满大地,像轻纱,像烟岚,像云彩;挂在树上,绕在屋脊,漫在山路上,藏在草丛中。
一会儿像奔涌的海潮,一会儿像白鸥在翻飞,霞烟阵阵,浮去飘来,一切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的了,顷刻间,这乳白色的轻霭,化成小小的水滴.洒在路面上,洒在树丛中。
云移月走,月亮周围的光晕也随着云朵的不同形状变化着奇妙的色彩如梦如幻。
雾霭消散了,银色的月光好象一身自得耀眼的寡妇的丧服,覆盖着这个小院,池塘中甚至看不见一丝微波,池水中央,那只青蛙早就不见了踪影。
到处是一片宁静,这宁静有如死亡带给受尽苦难的病患者的一种无休止的安宁。
她受的罪,一定会让贾敏千倍万倍的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