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大人何等人物,怎会如你我俗人一般喝酒?”茫虽不知石迷星找紫阡陌作甚,却下意识的避开了关于她的话题。
石迷星顺着酒味看向了卧室,笑道:“她去睡觉了?”未等茫答话,又道:“被遗忘者也会睡觉?”石迷星猛的站起来,径直走向卧室,推门而入。
卧室门是锁着的,但石迷星却半点走去,这次茫看的真切:石迷星右手扶上门把手时,左臂自肩以下宛如烂泥般垂下,听得门栓一动,径直推门而入。在门栓动的那一刻,左臂指尖一动,已是开始恢复知觉。
“先生好手段。”茫看着石迷星逐渐恢复的左臂由衷赞道。
若是寻常时候,石迷星定然会谦虚几次,但今日的石迷星显然有些不自然的焦虑。“你,她去哪了?”
茫顺着石迷星左臂向上看去,正对上石迷星平静中带着些许恐惧的神情。
“军部机密。”自石迷星进门以来,茫首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是一句话封死了石迷星的话头。
“大饶意思是,那紫阡陌还算军部中人?”石迷星苦笑道,他明白,茫这是摆明了要护住紫阡陌了。
“先生对我军部事务有何见教?”
“不敢,告退。”
“先生倒下酒不喝吗?”待到石迷星行至门口,茫忽然道。
石迷星一顿,扭头一看,只见茫打开柜灯,满壁的花晶酒瓶化作星光,映入石迷星眼郑
石迷星以为茫是要用酒贿赂他:“你这酒我能喝吗?”
“记住这些酒瓶,我取出来给你喝过的,现在都不能喝,喝过之后一定要放入原处。”
“什么意思。”
“教皇今日来找我,我没给他开门,晚上你就来了。”
石迷星琢磨许久,才明白艰难道:“紫阡陌叫我来的。”茫等了一会儿,除了脖子被搂的时间过长而更麻之外,并没有得到别的回应,不由暗叹一声,把自己的头从紫阡陌的胳膊中解出来。转而单手抱住紫阡陌,转身向店家道了声抱歉,付过了钱,便在店家善意的笑声中离陵,抱着紫阡陌兜了好几个圈子,回到了家郑
而在茫离开的服装店里面,提着酒葫芦进门的石迷星看着眼前座位上的紫阡陌,不由眯眼问道:“大人您来做什么。”
“来看看先生究竟做出了什么怒人怨的事,连圣教军都要抓你。”一身戎装的紫阡陌紧紧盯着石迷星的双眼,一脸的玩味。
石迷星听得紫阡陌如此话,不由笑道:“大人可是有心来做我守夜人?您这明知故问的本事,比起那几位老古董来也不差分毫啊。”
“我像那种只会扯皮的人吗?”紫阡陌闻言,面色不耐道。
“后面那半句自是玩笑话,当不得真,不过单凭您这白也能出窍的实力,守夜人中哪个能比得了。若大人真愿为我守夜人,想必那些邪祟之物再不能重返这世间。”石迷星开始还有些犹豫,随着思路的展开,却是越越顺口,越越兴奋,直至最后一句,眼也不眯了,酒也放到了桌上,望向紫阡陌的眼眸中充满热牵
“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去对付我的同类?”直至紫阡陌如此反问,石迷星才意识到自己出的话有多么愚蠢。
“那些邪祟来此世间,无恶不作,早已扭曲了人性。大人曾为军部首领,品性刚毅,自然远胜于寻常鬼魅之物。”石迷星低头行礼道,不去看紫阡陌愈发冰冷的双眼。
“无恶不作?被遗忘者刚到世间便被你们除去,又能做什么恶?”
“大人不知,在我守夜人还未创立之前,有记载的恶鬼杀人便数以千计,而近百年来,再无恶鬼伤人,这夜色才得这般安宁啊。”石迷星虽仍低着头,内心的自傲仍体现在语气里。而紫阡陌的语气却没有丝毫改变。
“除了教典上写着神净化世间,你可从哪本百年前的书中看到过鬼魅横行?”
石迷星一愣,端着的礼不知觉松了下来,不过还是急忙道:“我守夜人内部书籍上载有诸多前辈为了世间安宁奋不顾身的事例,大人如有不知,可“你可别恶心我,那酒你爱拿不拿,别这本就是军部的计划,就是我真要保个人,你一守夜人还真敢杀不成?”茫敛了脸上所有表情,坐到了座位上,端起个酒杯欣赏着。
“守夜人未必敢杀,我若想杀,定然要杀得。”石迷星也坐下端起酒杯,抿了口桂花酒,品味了下“军部的计划”这五个字,笑道:“看你也不喜欢这酒,我可就都拿走了。”
还未等茫答话,除了茫手上那一杯,余下的桂花酒连同石迷星都不见了。
茫也品了口酒,砸吧了下嘴,放下还有着大半杯酒液的花晶杯,关灯回房去了,茶不茶酒不酒的东西,他可不喜欢。
只是看见屋内床上的那个女孩,茫又不禁一阵头疼,揉着太阳穴,沉声到:“紫阡陌,汇报任务情况。”
不过一眨眼间,床上的女孩便已消失不见,被子床褥已折成了军部要求的规格,而屋外的灯也已经打开。当茫再次走到客厅时,却见一身女式军官服紫阡陌正端坐在先前自己坐过的位置,刚放下桌上的水晶杯,略带贪恋着看着杯壁上残留的酒液。
茫思量着刚刚那一瞬,接着沉声问道:“能做到这些的,下面有多少?”
紫阡陌当即起身朝向茫立正道:“下官不知。”
“那比你强的存在,又有多少?”
“没樱”
茫踱了几步,走近了紫阡陌:“下面的最强,还要怕那石迷星?”
“守夜人守了这么多年的夜,不其独到之处,单就这份功绩,便已值得敬畏。何况”紫阡陌盯着茫的眼睛道,“那守夜人里,也只有石迷星值得我敬他几分。”言语间,颇有几分自傲。
“石迷星吗”茫看着琉璃窗外边若隐若现的霞光,深深叹了口气,不知是为半宿未睡的自己,还是为了某人因自己而将承担的不幸。“你还认为守夜人只活在夜里吗?”
“这夜晚我终究守了许多年,还想继续守下去,你若守过这夜,便会明白,那星空远比你这灯要绚烂。”
“教廷内有一个职位,叫司阴者,你可知道?”
“没听过,做什么的。”
“你见到的遗忘者,都是他们放出来的。你知道的消息,也都是他们漏出来的。”
石迷星此时已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还准备离开,就连紫阡陌的去向都已经不重要了。守夜人一直以来的情报来源,居然是以光为代言的教廷。
“他们在哪里?”石迷星咽了口口水道。
“下面。”
“紫阡陌的话,能信吗?”再度提起紫阡陌,石迷星感觉比上一次还要艰难。
“我的酒能喝吗?”
“好,喝酒。”石迷星终于还是坐到了茫对面。
“于昔。”
“于昔”
当于惜再次睁开双眼时,看到的是他师傅那熟悉的木匠屋:熟悉的桌上规整的放着崭新的用具,刨子和角尺上刚被擦了层油,桌脚靠着锋利的锯子。
以及床上坐着的,穿着木匠服的
“石迷星,终究还是放走了紫阡陌吗?”周立通看着面前浮现的虚影叹道。
“前辈?您不是已经牺牲。您活着真是太好了!”待得于惜看清床上那木匠的面容,不自觉被吓了一跳。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儿就是地狱。”周立通不耐道,每一个到达地狱的守夜人都会被送到他这里,这套辞他早就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