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已经落网,伊丽莎白的案子也并不需要特别的调查。
加上死者的身份普通,亚当斯一派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暂时对外封锁消息。
据说他们在商量对策,但这点范歧并不关心。
这是他们的事,范歧是个侦探,侦探的职责就是破解谜题。
虽然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显然范歧这位新手侦探,还略微有些失格。
从小身边的朋友都说范歧的直觉很差,但是逻辑思维能力很强。
这点其实有些矛盾,一般大家传统观念里面,侦探一定是逻辑推理很强,总是能准确的联想,得出线索之间的关系。
但是联想本身就存在赌和蒙的成分在里面,这点跟理性毫无关联,这是一种敏锐的直觉,一种感性的猜想。
范歧的直觉很差,也可以变相理解为运气很差,只要无法用理性思维推理的选择,那一定会选错。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玩抽卡类游戏,总是需要抽到保底才会出自己想要的卡牌;玩galgame,总是选错选项,与主要人物好感刷得平平,倒是跟支线人物好感爆满。
就像伊丽莎白的身份,他这样理性的人是不会得出结论的,这点不难理解,倒不如说很多侦探小说在这方面实在是太理所当然。
看到别人的鞋子沾了泥,就推断这人一定去过案发地点,从而得出是凶手。
简直是放屁,有点理性思维的人都不会这么轻易下结论。
伊丽莎白讲述了一个故事,哪怕这个故事就是真相,也只能得出伊丽莎白很了解故事的主角,并不能与主角划等号。
因为所有的情感都是可以通过文字和语言进行传递,你饱含感情的朗诵课文,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并不代表你就是作者本人或者是文中的角色。
康纳督察交给了范歧一份证物,让他自己处理掉,他不想节外生枝。
那是一张沾血的字条,上面写着范·海宁的名字和苏格兰场的地址,字迹来自范歧本人,字条的油印显示的其为苏格兰场办公专用的笔记本。
死者的尸体被发现时,她正紧紧地攥着这张字条。
范歧想解释一下来历,偶遇遭受暴力对待的伊丽莎白,他给了她这张字条,希望她能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来找自己。
“无论是出于一个绅士的好意还是有可能指向你有罪的证明,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们需要这个案件越纯粹越好,直白的像一张纸,才不会惹人妄加猜测。”康纳摇了摇手,示意他不必跟自己说这些。
“但这张字条对于你本人来说也许意义非凡,同样对死者来说也意义非凡,所以我决定还是交给你自己处理。”康纳走出病房,临行前又想起了什么,又从制服口袋里掏出另一张字条递给范歧。
“没人为她举办隆重的葬礼,同时我们也需要迅速解决这次的事件。所幸的是,有一位精明干练的女士替她收了尸并妥善安葬了。上面是墓地的地址,我想你可能会想去悼念一下,所以特意帮你询问了。”
最开始认识康纳只觉得他是个擅长打官腔的人,久处下来却觉得他格外圆滑且富含人情味,也许这正是他为人处世的原则。
范歧正侧身躺着,纸条被放在右手边的床头柜上。为了不扯到伤口,他只好用左手去拿。
然而刚碰到字条,他就感觉耳边有些隐隐约约的争执,再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了。
更让他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是,他看到了活着的伊丽莎白,还有那个名为莫姆·凯·席尔维斯特的开膛医生。
这两人无论如何都不该现在出现在他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又像上次触摸到玛丽的照片一样吗?刚才是用左手碰到的,会是因为这个吗?
此时伊丽莎白正在和医生争执,他们就像是被录下的影像一样,正在还原当时发生的情景。
而范歧则像是被邀请观看这场录像的观众,只有观测的权限,没有干预的能力。
“你是不是疯了?你说你要去自首?”医生朝伊丽莎白怒吼。
“从我第二天看到尸体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我现在无时不刻饱受折磨!”伊丽莎白捂着脸似乎在哭泣。
“亲爱的,如果你是担心那帮废物巡警会找上门的话,这完全是多余的。我下手干净利落,更何况就我这身份,他们根本不会查我的。”医生又圈住伊丽莎白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然而伊丽莎白并没有什么反应。
医生不死心,又说:“如果你还是害怕,那我们干脆搬到别的城市去,避避风头也好去野外散心也罢,离开这里也不是不行。我正好需要找一处没那么引人注意的地方磨练磨练技术。”
“莫姆,我跟你不同。我是个胆小的人,这种事对我来说不会产生快感,只会让我做噩梦。”伊丽莎白摇头。“也许监狱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现在已经没有一处让我安心的地方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即便那帮条子是饭桶,也不至于愚蠢到相信一个妓女会如此高明的解剖技巧。那你的意思是要拖我下水咯?”医生表情有些狰狞,比起恐慌他更多的是愤怒,这种愤怒来自于背叛。
“看着我的眼睛,伊丽莎白,我想听你再说一次你的誓言。那句你会忽视所有诱惑,只专心爱我一个人的誓言。”医生用力晃着伊丽莎白的两臂,强迫她对视自己。
然而伊丽莎白迟疑了,随即躲避了眼神,“抱歉,我做不到。”
“冷静点冷静点!你从回来之后就有些不对劲,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蛊惑了。让我猜猜看,是这个男人吗?”医生朝伊丽莎白扬了扬那张范歧写了自己名字的纸条。
伊丽莎白惊慌的摸了摸口袋,却什么都没摸到,对方不知道从何时拿走了这张字条。
“别紧张别紧张亲爱的小宝贝,我是最爱你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包括这个。”医生抓过伊丽莎白的手,将纸条放在她的手上。
“你可不要被假象欺骗了,伊丽莎白。他们都是一帮粗鄙的只会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别忘了那些接近你的男人都是为了什么。更别忘了是谁把你从那样的噩梦中解救出来。”医生正语重心长道,“用你的小脑瓜想想,这男人难道有什么特别吗?”
“别这样形容他,莫姆。他不是那样的人,跟他比起来,反而是我更不堪入目。”伊丽莎白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