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认识她?”祝朝燃的身子靠在门外的柱子上,他看到这个瘦削的小男孩好久才走出来。
“不认识。”
赫连淡淡地说道,他确实不认识,一面之缘,又怎么解释。
祝朝燃眼神凶狠了几分,他伸出手抓过男孩的头发,指节微微泛白,拉扯着那金黄色的发丝。
他的力气很大,毕竟是N院的领队人物,看着他又在“教育”手下,路过的血族马上迅速撤离。
“你,可千万不能骗我。”
几个咬牙切齿的音节在他的牙缝里钻出来,他用力把眼前的男孩扯起来,扯到自己眼前。
其实他并不是为了欺负他,只是想让赫连那没有焦点、飘茫的眼神看看自己罢了。
“属下不敢。”
“下去吧。这里没你事了。”祝朝燃叹了口气,纤长的手指微微放开了柔顺的金色发丝,他默默地看了看自己指缝里的头发,又抬头看着那个孤独的身影顺着夕阳渐行渐远了…
松开手,几根发丝从指尖绕着绕着就绕没了。
还真是…韧如丝。
“我说什么…”祈金莳动了动被钳制住的肩膀,她感觉如果换作任何人,可能都抵挡不住眼前这个家伙的魅力。
“为什么,用一个蛋挞就把我勾引到手了?”他的气息洋洋洒洒在空气中,而他的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抹甜味。
谁知道一个蛋挞就能勾引到首领大人,哦,还不是蛋挞,是蛋派。
如果8块钱可以勾引到的人,若是花了4块…哦,不,是2块钱就到手了。
那可见,这个首领大人,真菜。
捡了大便宜了,祈金莳撇了撇嘴,脸上挂着不失礼貌的笑意。
“大人您为什么想吃蛋挞?”
梵玖言的唇在她的耳垂处停了停,然后他思忖了一下,凑到她的眼前,盯着她浅褐色的眸子。
“可能想活着吧。”他认真道。
“那你…为何给我带了枚蛋挞?”
听到他如此问,祈金莳笑着颔首,她的眼眸里,好像是有星光闪烁着。
想让你死。
她没说,取而代之的是用没有回应的嘴唇,主动去亲吻了那个没有弧度却又温柔的一塌糊涂的唇。
不过,有些遗憾,这个家伙并没有回以更多的炙热,他只是保持微怔,然后接受着…让她吻了个够便是。
没回应是么…祈金莳微颦了下眉,她仍然闭着眼去品尝那份冷冽的柔软,还有丝丝缕缕蛋黄派的味道,最后还不是融化到自己的舌尖上了。
这便对了,解决梵玖言这号人物,根本做不到让他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那有点太残忍了。
相反,要不留痕迹,这时候就要俘获他的心,剥开他的心,看到心里最深最嫩的地方,都藏着什么软肋,然后…
把这个软肋玩弄于股掌之间,再以此要挟他,把玩他,待时机成熟时一并除掉他…
身体一轻,便没想到被这个瘦削的少年的长臂一勾抱在怀里,祈金莳马上抬头,眼神对焦在炙热的海洋中。
“你…”她没继续说。
说多、错多,步步错。
那微微蓄着的笑意浓了,在嘴边挂起一个小弧度,她木讷了一下,竟也学会了同款笑容。
因为不得不说,腰肢下坚挺的手臂强有力地贴着她的脊椎骨,而她隐约可以听到厚实的胸膛传来的心跳…
感觉到胸口的触碰,梵玖言低下头,墨蓝色的发丝低垂,看着放在心脏处小巧的手。
“我想听听您的心跳声。”
梵玖言抱着她走进自己的房间,虽然比大厅小不了多少,可是这里除了日复一日的噩梦,便只有独自舔舐伤口的自己。
第一次,自己和这个房间,竟然对她伸出了怀抱。
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梵玖言墨蓝色的眸子闪烁着猜不透的光影。
“大人,您给我三天时间可以吗?我是真心想成为您的依靠。”祈金莳安静得躺在蚕丝被上,她依然执着。
“好。”他垂眸浅笑,应允了。
不过当女孩的手臂缠过自己的脖子,他还是顿了顿,脸颊轻蹭了一下已然没有手环的空荡荡的手腕。
“我平常很忙…”他低声道。
“也就是我要争取和大人在一起的时间,”她马上启唇,下颌轻轻靠在他的头顶,手臂环地愈发紧了几分。
“和…玖言。”
梵玖言微闭上眼睛,他坐在床沿,修长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屋里的光线暗了、差了,他长靴上的环环盘扣、光滑的白色外套以及黑色衬衫的纽扣,都卷入了这番氛围,继而隐匿…
手指滑下抚向他敞开的领口,轻触这凸起的精致锁骨,好像还有隐约精炼的线条在…
手腕被微握,轻轻揽过,祈金莳的膝上一沉,他已经躺了过来,白皙的手背搭在眼上。
“让我躺会儿吧。”他的喉结微动,满满疲惫的语调,“一会儿就好。”
“…好。”她应道。
逐渐黑沉下来的光线,让他露出的手腕隐隐红色的血管,是那样红,像是在这密不透风的空间里,点了一盏红色的照灯。
“多希望,没有噩梦。”
他好像在自言自语,不过还是一字不差地让祈金莳听到了。
“不会的。乖…”她温暖的手掌抚着他额前碎发,安慰着。
他此刻没有杀戮的气息,没有血腥,更没有一丝残忍,但…更难对付了。
梵玖言的呼吸均匀着,他在想,自己或许需要一个人陪着,像这样般,能把自己的头枕在她的膝,并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呵护着…
可是梦境又接踵而至了,又近了,那个、那个少年,他银色的长发迎着斑驳的血迹破雾走来,骨节分明的手持着银制的枪支,脸戴半边银质面具,暗绿色的眼眸冰冷而又难以揣摩着…
被他射杀过的尸体像是丢垃圾般丢地各处都是,他们露着獠牙,死相极其残忍…还有的奄奄一息着,胸口的血泂泂流落出来,伸出手在试图抓挠着…
“救我们,首领…”
“我…不想死…玖言大人…”
“救…”
一枚子弹,划出的弧线和烟丝,带来一声穿膛的声响,为一地红色粘稠的血液上演了最动听的咏叹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