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舒限制了花彻的行动,但花彻也闲不下来,找了黄习问邳城中现在的情况,打算先摸个底。
黄习对于少主来这儿是因为什么,也有个大致的猜测,不过在确定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有些惊讶。
因为阁主总说人命天定,凡人生死不过弹指间,丹药不比药剂,不比普通草药,是真真正正经过天劫而生,是逆天之物,把丹药给凡人用,就相当于逆天改命。
若是旁人去做,倒也没大所谓,但阁主晓星象占卜,稍稍有些了解的人便知道,天命不可测,这类人,通常都是在逆天而为,很是注意这方面的情况,在占卜以外,坚决不做逆天之事。
所以像是大陆上发生什么大事,百晓阁唯有在不违反天道的情况下,会帮其一二,但天命若说不可为,天下生灵涂炭,百晓阁也巍然不动。
黄习以为,此次地藏大陆陷入深渊已是既定事实,本以为百晓阁不会插手此事,哪儿知这个当口,少主来了,显然一副要管到底的模样。
黄习斟酌再三,才开了口:“回少主,如今邳城内部虽说一团乱麻,但相比城外倒也还算安稳,自从邳城城主宣布了那则消息,城里的人能走的全走了,留下的要么是闷声憋大事的,要么就是走不了的老弱妇孺。”
“不过其中一点很是奇怪,城主控制了城里所有的药阁,不让大夫进行医治。”
花彻闻言冷笑一声:“他怎么敢让大夫看?”
说完,不待黄习反应过来,便吩咐到:“黄店主,我给你个任务,去找几个人探探城主府如今有哪些人?那老家伙一个人,定然没这么大本事。”
黄习领了命,退了下去。
此时的城主府,确如花彻所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魔门少主沙图。
这会儿沙图坐在庭院里,邳城城主站在他的面前,毕恭毕敬。
沙图翘着二郎腿,闭着眼仰躺在座椅上:“万冲,如今情况如何了?”
万冲,便是邳城城主,此人头发梳得精光,天庭饱满,装的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模样。
这会儿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回少主,一切按计划顺利进行中,那群不长脑子的乡野村妇莽夫,一听我宣布了这个消息,吓的是三魂七魄丢掉了大半,我私底下让人引导着,在城里各个店铺中大闹,肆意抢掠,更让他们确定了如今邳城已是大乱,顿时慌的跟什么似的,能跑的拖家带口的,全都跑出去了!如今只怕是已经过了山口,去了各个地方,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待疫症爆发,地藏大陆将陷入水深火热,到那时谁都无法阻止我们门主回归!”
沙图闻言面露喜色,却好似不以为然,略有些严肃地对万冲说:“万城主,出门在外注意好自己的言行,这是在府上,若是在外面,你说的这话让人家听见了,你便是十条命,都不够人家砍的!”
万冲连忙点头称是:“是是是,少主说的是,是万冲思虑不周,冲动了!”
沙图随即转个弯:“这没什么,万城主说的有那么些道理,门主回归势在必行,这世上任谁都阻挡不了!”
这庭院里的人,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疏于防备,没人注意到,在暗处有人在偷窥。
那人是黄习派来的人,修为在大灵师巅峰,邳城毕竟不能算是个大城,大灵师巅峰的修为已经足够在邳城称霸,震慑众人。
这人名叫涂磊,身材瘦小,皮肤灰白,善于隐匿,若有外出任务时,黄习多数是派他去的。
涂磊自信满满来到城主府外围,结果被他探知的城主府中有比他修为更高的人存在,本还担心此次任务失败,于是小心更小心,结果谁知那些人吹起了牛皮,疏于防范,便是那个灵尊修为的人,也没注意到他,他一探到消息便赶忙离去,不敢多留。
花彻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心中已有准备,却还是一惊:“魔门竟动作这么快?”
沉吟片刻,花彻问涂磊:“那沙图是什么情况?”
涂磊回:“沙图便是魔门少主,此次瘟疫之事,便是由他为主力办的。”
花彻摆摆手,示意涂磊退下。
花彻:“先前听大壮所说,还觉得有些夸大其词,这真的看到了,才发现事实真的如此。魔门真的就这么疯狂,为了一个已死的人,竟要把数以千万的生灵献祭…”
玉舒:“魔门此举其实有迹可循,以魔门的行事作风来说,即便是被放逐,也是不甘于此,别说是窝在深山老林,即便是在山水城,与巫师派勾结,韬光养晦,他们也觉得憋屈。沙迦是魔门之主,更是魔门门徒的信仰,是沙迦带领他们走向巅峰,魔门众人,无论是谁,都期望复活沙迦!”
“但复活一个既死之人,是天道所不容的,这就是逆天而为,但要完成一次逆天之术,所需付出的代价更是不可估量,所以魔门众人才会把视线转移到地藏大陆上。”
“可千万生灵…他们怎么敢!”
“既是魔,又有什么不敢?”
花彻默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之前是研究室里的人,专门研究医术,研究生命,她的研究台上摆的永远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因此花彻对生命充满敬畏感,她完全不能理解这些人为了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要让数以千万计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这其中的人,何其无辜?
不能理解,不能苟同,她便要阻止。既然一切是从沙图开始,便从沙图来一个暂停。
花彻:“阿舒,今晚,我们去看看城主府,有什么不一样的景色。”
玉舒笑笑:“好,依你。”
而在另外一边,一个身穿蓝色蟒袍的男子,眉宇间满是不耐烦,眼睛东瞅西看,神识向外扩散,那个样子像是在找什么人?
果然,只见他拦过一个路人,耐着性子问:“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腰间别着一个葫芦的大和尚?模样很是俊俏。”
被拦着的人本来一脸不耐烦很是恼怒,结果转过身,一看那人不好惹的样子,只是摇摇头,说了声“不知道,没见过”便离得远远的了。
那蓝衣男子挨个问,问了一个又一个,结果,路上没有一个人认识,没有一个人见过。
这让他更加不耐烦了。
“喂!”
这不,他又拦着一个人,刚要问就发现,这人着装很是奇怪,穿着僧袍,脸上却戴着面具,腰间别着大葫芦,本应该挂在脖间的大佛珠,被他绕了几圈挂在了手上。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着装很是奇怪的人,“你是…和尚?”
来人正是梵迦和尚,他这会儿情况很是不对劲,已经到了跟沙迦在互相抢身体的地步了。
闻言很是不耐烦:“看不出来吗?”
那人又问:“你喝酒?”
梵迦和尚看了看大葫芦:“不够明显吗?”
那人再问:“你这是要去哪?”
梵迦和尚咬牙切齿:“关你什么事?”
那人脸上没了不耐烦,但还是疑惑:“老二说,那和尚脾气没这么暴躁,很是温和,难不成,你不是梵迦和尚?”
梵迦和尚神色一僵:“谁让你来找梵迦和尚的?”
那人摇摇头:“这不能说,除非你承认你就是梵迦和尚。”
梵迦和尚沉吟片刻,感觉到体内的躁动,当即摇摇头:“我不过是好奇,我不是,你再找吧,不打扰你了。”
说罢,行色匆匆往外跑,一只手紧握着大葫芦,仿佛那是个什么依靠,那人突然眸光一闪:“不好!”
赶紧跟了上去。
他想起来,老二跟他说的,梵迦和尚靠的是酒来压制封印,但是酒不多,那家伙又正经得很,兜里没钱,也不愿去抢,定然是自己硬熬下去。
再看刚才那个人,面具遮着脸,看不清神色,但说话期间,手一直放在酒葫芦上,言语间还承认了自己好酒,他本来犹犹豫豫都要承认了,结果最后感觉像是身上气势突然一变,随后拒绝便跑了。
由此看来…那家伙,怕真是梵迦和尚,只是看起来…情况很是不好!他也不知道梵迦和尚压制的是什么封印,不过就这个样子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那人犹豫着,要不要跟老二说的时候,就看见他跟了追了一路的梵迦和尚突然抽搐倒在地上,当下也顾不上别的,从储物戒指里搬出一坛子酒,盖子一掀,哗啦啦就冲着梵迦和尚泼了过去。
只见那个湿漉漉的身影瞬间就不抖了,僵着身子,转了过来。
这会儿那人才发现,梵迦和尚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盖子已经打开了,被方才那一泼,搞得现在酒葫芦歪着,淅淅沥沥地往下滴东西,离近些,那人才闻到…是酒…
原来,梵迦和尚有酒…
顿时,气氛很是尴尬,那人挠挠头:“你怎么不说你有酒…你有酒…你跑什么!”
梵迦和尚看看拎着酒坛子的某人,再看了看自己浑身湿淋淋的样子,幽幽开口:“贫僧当时情况不大好,再加上你凶神恶煞的模样,谁见你在找人,恐怕第一时间都不会承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