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瞬间红了眼,这件事情他本来已经下意识忽略了,这会儿被东方越之赤裸裸的揭了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理解江川,却又怨恨江川。
他心疼江川的遭遇,看到江川就想起了他的小时候,他也是被人抛弃,被人卖去了楼里。如今好不容易混到了这个位置,看到了一个如他当年那般模样的小家伙,心中自然多了份怜惜。
这份怜惜让老鸨平日里对江川百番照顾。
可是如今老鸨却觉得自己的那份,仅留给江川一人的怜惜是错的。他没有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他不懂得老鸨对他的好。
他本以为他不会反抗,可是他反抗了,一反抗便是如此激烈。
他很是理解江川,即便是他心智不全,可他依旧是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男人,便不会甘心屈服在另一个男人身下。
李老板的死,直接打破了楼里的平静生活。只要这件事情散播出去,老鸨就想到了不用多长时间,这座楼便会被拆个一干二净,这楼里的人要么被发卖,要么会被就地处决。
你说老鸨怎么会不怨恨江川?
那一瞬间老鸨是想要把江川杀了的,可是看着江川那呆愣愣的表情,老鸨又心中苦笑,这一切…江川又有什么错?!
可,这整个楼里的姑娘小子又有什么错?!但是他说没有错便是没有错吗?李老板府上的人,不会这么觉得。
那一瞬间,老鸨觉得整个人生都是灰暗的了。
就这个时候,东方越之来了。面带调侃,他说他能解决这件事。他说,他是皇子。
老鸨信了,他下定决心无论东方越之说让他做什么事情,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万死不辞。
可是他说,他要江川。
老鸨不愿意了。
即便是如今江川身上青青紫紫,可老鸨清楚,江川还是那个江川,他还是干净的。依旧是他心里的一片净土。他甚至想好了,等这件事情过去,他就把楼里的事情转交给另外一个人,带着江川离开这里。
可是,他说他要江川。
东方越之看出了老鸨的犹豫,凝眉:“你该知道,这件事情根本瞒不下去,若他们想查,查到他的头上,是迟早的事,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应该明白,你护不住他!”
老鸨苦笑一声,瘫坐在地:“我知道,我明白,可是我怎么能!我已经后悔了,我已经反悔了!你为什么非要他!阿川,不是卖皮肉的!他不能!那会毁了他的!你不是皇子吗?你要什么没有?!我求你了!别要阿川,求你了!别的什么我都能答应你!你要这楼,我都给你,我只要阿川!阿川不能再去做这种事!他已经有反应了…他会死的!”
老鸨声嘶力竭的喊着,在场的三人,一人无动于衷,一人喊到缺氧,一人毫无反应。…
东方越之皱着眉:“我性取向很正常。”
“我不要他做那啥。”
“我要他,另有用处。不过你可以放心,是正儿八经的。会很适合他。”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起初的时候,你可以去看他,不过等你放心了,便不能再见。”
老鸨缓过了神,哑着声音道:“不能再见?”
东方越之点点头:“对,永不再见。”
老鸨颤抖着身子:“那阿川他…”
“他会一切安好。”
“……”
“好,我答应你。”
这个老鸨,是如今山水城的绫香楼里的掌事人。
从前的名字,已经不大记得了,只记得,他是姓顾的。如今的名字,叫顾念川。
思念阿川。
当年一去,那李老板家里果然没敢来寻事,还连夜搬离了山水城。绫香楼,也越办越大,绫香楼的名声越传越广。
传闻,绫香楼的老鸨是个绝色男子,只是很少出来。
数不胜数的人慕名而来,只为见一眼绫香楼里的绝色。
可顾念川,再没见过江川。
此去一别,不是经年,而且永恒。
可这二人不知,命运的齿轮一直在运转,他们,注定会再相遇。
江川不懂的那份感情,顾念川守了多年。
可这份感情,只有了解的人明白,这不是爱情,也不是友情。
更像是一种精神寄托。
长大的我看见了儿时的我的那种感觉。可长大后的我,却再也找不回儿时的我,大有分道扬镳,各有各的阳关道的意思。
无论顾念川心中如何想,如今的江川很难会再给他回应。
那次的事情,的确是让江川有了一丝波动,东方越之带他走之后,便开始慢慢激发他。
无怪乎东方越之非要江川,这样的人,若是训练好了,即便是死,也不会做背叛这等腌臜事。
东方越之当年的处境不比东方夜白,皇储毋庸置疑就是他的,没人跟他争。
当年的东方越之处境很是不好,看似好像一个人游山玩水乐得自在。但其实上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多想安定下来。
但是东方越之的娘亲不是皇后,明面儿上的皇储也不是他。再加上老皇帝病重,久卧在床,早已不管事。皇后独揽大权,把持朝政,朝臣虽说有意见,但是也不敢顶风作案。
眼看着他的兄弟姐妹一个一个死于非命,东方越之觉得他不能就这么坐下去了。于是,给自己请了一个闲职的王爷位分,紧接着便离开了皇城,在地藏大陆四处游荡,从未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
一方面是为了降低那个皇后对他的戒心,另一方面他也是在暗寻能人异士。
就像是猎兽捕食,在暗处蛰伏许久,只待猎物登上门的那一刻,将其瞬间撕个粉碎。
如此处境的东方越之,再发现了江川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也不会放手的。…
江川也没有辜负东方越之的期望,短短两年时间,经过多方刺激,江川已经能够对外界的各种刺激作出反应,虽说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还很是不适应,但是这样,对东方越之来说,已经够了。
自那以后,江川便一直以暗卫的身份跟随在东方越之左右,常年隐匿在暗处。若是对旁人而言,终日不见阳光,终日不与人交流,或许是种折磨,但是对于江川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云南 ynbike
只是长年累月在暗处呆着,弊端还是显而易见的,当年的江川模样俊俏,谁见谁都要夸一声美男子。可如今的江川常年不见阳光,脸色惨白,身影消瘦。
这般模样,即便是顾念川见了,也是要恍惚上一阵才能认出来。
东方越之登上皇位后,江川就跟在了东方夜白那里,从东方夜白小的时候,江川就在了。
这会儿,巫肇上门,陈彬走了,身边没了人,东方夜白下意识就找了江川来,这是对江川百分百的信任。
对于巫肇突然上门,东方夜白心里还有些嘀咕,不知道他是想做什么。
要知道细细算下来,东方夜白一行人来了山水城也有十来天的时间了。不说别的,这山水城哪儿哪儿不是巫师派的人?他们来了,巫师派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当初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而且还带来了一个与云礼一般模样的人。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东方夜白想起陈彬同他说的,巫肇身边那个身形魁梧的男子,皱了皱眉,这巫肇敢单枪匹马登上门,定然是对自己,还有那个男子有极大的信心。
东方夜白顿住了脚步,看了看江川,最终还是对江川说:“川叔,回去吧,我自己去。”
江川转身便走。
东方夜白即便是习惯了江川这个样子,这会儿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说走就走,你转身的样子真是酷!
东方夜白去前厅的时候,巫肇就在那坐着,那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就站在巫肇的身后。
前厅的正中间,地上倒着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人。胸口微微有起伏,看起来还活着。
东方夜白走上前:“巫师派大长老?”
巫肇起了身,拱了拱手:“正是在下,今日冒昧来访,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东方夜白心中一惊,他们果然知道!
面上不动声色:“无碍,只是不知大长老来,所为何事?”
巫肇似有些犹豫,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不知殿下可认识这人?”
东方夜白看了一眼。
这人,头发披散着,脸上一片脏污,完全看不出什么模样。不过从发丝间,东方夜白还是看到了那人的脖子右侧,有一颗痣。
东方夜白心中大骇,若是此人没有问题,他定然就是云礼!
东方夜白不敢让巫肇知道他心中所想,身子靠坐在椅背上,淡淡一句:“这人完全瞧不出什么模样,本宫怎知认识还是不认识?”…
巫肇向后招了招手,那个大汉大步走上前,去了那人那里。拽了一截袖子,大力地擦去那人脸上的污渍。
那番动作,看得东方夜白心中一颤。要丸!这丫要是真的云礼,要是知道了有人敢这样对待他的脸,云礼怕是要疯!
要知道,云礼这厮,最看重他这张脸!
云礼就是个烟花味儿重的俗人,爱美色,还打牌。他那张脸,整日不知道要用多少钱的补品保养着,眼下不仅脏了,还被人用抹布一样的布料,擦了脸。
哦…要丸…
果不其然,方才还瘫软在地,要死要活,晕了过去,气息微弱的人,瞬间跳了起来。
指着那魁梧大汉,就破口大骂:“你大爷的!你拿什么东西擦你大爷的脸!”
那大汉黑沉着脸:“德吉没有大爷!”
东方夜白看云礼这番模样倒是松了口气,还能跳起来,情况不算太糟。
巫肇皱着眉:“原来是在装死?”
“德吉,回来。”
那大汉被凶,心中不快,拽下来那截给云礼擦脸的袖子,丢在云礼身上,沉着脸就回了巫肇身后。
云礼一瞬间感觉到有个威压锁定了他,脸色惨白。
那威压,来得猛烈,即便是针对着云礼去的,东方夜白离得两三米远也感觉到了。
心中一紧,东方夜白把手缩进了袖子里,对江川发了一个信号,片刻功夫,东方夜白感觉到威压消失了。
云礼也感觉到了,他知道是东方夜白做的,但是这种时候,他根本不敢和他有任何交流。
巫肇皱着眉,发现有人轻而易举的去掉了他的威压,心中一惊,果然,皇子出行,身边怎么可能没有高手。
探出了这消息,巫肇今日来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一半。巫肇有了一个心里准备,西小楼…怕是不能轻易动了。
东方夜白笑了笑:“大长老是从哪儿寻来的小子,这模样倒是俊俏,莫不是大长老,有什么爱好?”
语气调侃,递给巫肇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巫肇轻咳两声,略有些尴尬:“殿下真是说笑了…老夫这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啊。”
东方夜白点点头,一幅痴汉模样,“那…不知大长老,可否割爱?”
巫肇眉头紧锁,“殿下何意?”
东方夜白挑眉:“大长老是个聪明人,本宫相信,你明白。”
巫肇状作一幅为难的样子:“可是,这小子夜闯我巫师派,老夫以为…”
“哎。”
东方夜白抬了抬手,“大长老,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这是对你巫师派图谋不轨,可说小了,不过就是个私闯民宅,大长老以为呢?”
巫肇低垂着眼,面色很是不好看,“殿下莫不是同这小子认得?如是说,老夫今日贸然前来拜访,就是因为,这小子昏迷的时候,嘴里说了西小楼三字!”
东方夜白也沉了脸:“怎么?莫不是大长老认为,本宫派人夜探你巫师派?”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只听得“砰”的一声,东方夜白怒拍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巫肇,本宫观你年迈不与你计较,但你得明白,巫师派归属我东方古国!本宫若想,随时都能去!即便是本宫晚上要去,你也得给本宫一旁候着!”
巫肇握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是!是老夫胡言乱语,这小子,便送予殿下!”
东方夜白这才抖了抖衣衫,坐了下去:“既如此,那就多谢大长老割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