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后。
位于关症西北、北界交界处的南郑府此时已是遍地狼烟。
南郑府主张央造反,意图自立为王的消息不胫而走,被前将军韩照渠识破,所以首先是前将军麾下的折定勋统领选锋军极速叩关,在黄水走廊大败张央麾下猛将高良才,韩照渠引大军随后而至,高良才举关投降。
而后,司直将军公孙行止的武装机动部队也北出虎狼关,在丈母娘青巾将军韩英的策应下飞速行军,径直向南郑府主城群峡城杀去。
另一边,关中王长孙厄也积极响应韩明公,让弟弟关中侯长孙烈带着儿子长孙炫君一起从一边进军南郑,威胁张央。
如此默契、整齐的合围,如此快速的动员、起兵,如果不是早有预谋,谁又会相信呢?
如今,折定勋和公孙行止已经带兵攻入群峡城,和负隅顽抗的张央进行巷战,战争烈度很高,双方死伤无数。
炮火连的群峡城中,已经入伍近半个月的覃士雄此时灰头土脸,神情略微有些麻木,正和战友们一起躲在临时搭建的沟壑中略做休息。
覃士雄从入伍到被长官刘豹赏识再到黄水之战和如今的群峡城之战,不过也才过去了短短半个月而已…
而这半个月,却几乎改变了覃士雄的世界观。
他才现在知道原来打仗不是他想象中的在开打之前还要在万军阵前凹个造型…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韩照渠极力扶折定勋上位,为了让他能打出漂亮的战绩、扩大他在军中的威望,这一路以来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耗费了多少物资。
从黄水走廊到群峡城,覃士雄作为亲历者,有无数和他境界差不多的战友在厮杀中倒下,也有无数南郑的府兵死在了覃士雄手郑
无数的鲜血冲击着覃士雄的感官,要知道,这还只是人族内战,烈度并没有那么夸张,如果是个凶兽作战的那话,那伤亡比例几乎是十不存一…
但这也并不是最让覃士雄畏惧的东西,真正让覃士雄感到心凉的是他在韩照渠军中看见的一些在外界看不见的背后博弈。
原来发动一场战争,不仅仅需要意气和实力,还需要很多方方面面的推动与布局。
此时。
倚靠沟壑的覃士雄下意识的接过手下大兵递来的香烟,叼在嘴上,又任由大兵为自己点燃香烟。
“覃士雄!”
突然,一声巨大的呼唤传来。
手持长枪的覃士雄连忙掐断香烟,往呼唤声的源头奔去。
“连长!”
很快,覃士雄便找到了呼喊自己的刘豹,并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
已经负赡刘豹看都不看覃士雄一眼,一直拿着望远镜观察远方的将军府堡垒,并掷地有声道“总攻的时机到了!你立刻带着你们排的人,并通知二排、三排剩余的人跟着我往前冲!争取先登城主府,给老子在折帅面前长长脸!”
“是!”
覃士雄干净利落的回了一声,然后立刻回去通知大家准备冲锋。
此时,有其他许多连队的人已经按捺不住,在炮火、坦克、装甲车的掩护下冲向张央最后的阵地城主府,而且看样子是以公孙行止的璋宝军为主。
很快,作为刘豹手下目前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排长,覃士雄集结起了连队中的剩余的四十来号人,伴随着冲锋号的激昂之音,跟着大部队在枪林弹雨中杀向张央的将军府。
冲锋时,军中高手各显神通,有的人一跃而起,飞驰向将军府,却被灵力所化的暗箭射了个对穿,又瞬间被热武器集火、变成肉泥,也有的人遁地而行想潜入将军府内,但也直接被地刺扎穿,变成血肉化肥。
更多的人还是凭借身法不停的接近将军府,遇见敌人时,先是一梭子热武器打招呼,然后便开始肉搏血战。
覃士雄冲在刘豹身前,心中已经无所谓畏惧二字,踏上战场的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学院大师兄,而只是这战场上的众生之一,随时都有可能在瞬息间结束掉本该绚丽多彩的一生…
他们的每一次冲锋都代表着一场以性命为赌注的豪赌,把身家性命交给老去决定。
……
群峡城外,韩明公的本部大军驾到!
身高接近三米的韩照渠魁梧到让人望而生畏,他白发苍苍、胡须浓密,双眼炯炯有神,仿佛无时无刻都在虎视眈眈,其座下是一头残暴巨虎,这位堪称帝国最强猛男的老者如今自为先锋,背上背着一把巨大的名刀幽燕老将,在其身边是前将军府中最为精锐的抬棺义从!
“年轻人果然还是缺少历练,整整两了都啃不下张央这沽名钓誉之辈!”
韩明公此时显然很不高兴,对折定勋的效率感到不满。
他亲来群峡城,并不是来打仗,而是来检阅战果!
相比起来显得巧玲珑的裴喻不知从何处来到韩明公身边,道“老头子,你越来越着急了,张央再不济也是下名将,他铁了心要据守一城,就算是你恐怕短时间也无可奈何,更遑论年轻人呢。”
“裴丫头,你少在老夫面前用激将法!”
韩照渠瞪了裴喻一眼,继续道“我和袁鹿公那子都好了,把斩杀张央的功绩让给折定勋和公孙行止,毕竟在我们之后也得要有一些出类拔萃的后辈!所以这次就算损失再大我也不会出手!就当是让子们练练手了!”
“用名将给后辈练手,也只有你能出这种话了。”
裴喻微微摇头,然后便准备离开,反正战事已成定局,她现在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哼。”
韩照渠此时却闷哼一声,让裴喻停住了脚步。
韩照渠越老脾气就越火爆,威胁道
“裴喻,提醒你一句,不要以为你能把众人都耍的团团转!老夫这些年之所以一直让着你,是想着你能兑现诺言,替我收复西北,如今南郑已破,最多明年我便要出兵西征,我希望你已经做好准备了!不然,今时今日的张央就是你最后的下场!”
裴喻闻言,缓缓转头看向如今越来越偏激的韩照渠,忍耐已久的她仿佛被韩照渠的这句话给刺痛了,所以咬牙,强行压抑着怒火道“老头子,那我也提醒你一句,以后在我面前麻烦你最好收起你那臭脾气。毕竟就在你穷兵黩武之时,是我裴喻在调度各方资源养着你的大头兵!”
“所以虽然我很看不起曹解忧,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向他学学,至少他知道怎样话做事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还有,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喜欢在你们四个臭男人之间斡旋调和?!你是不是以为我特喜欢和像白苍云那种二货或者蒋克那种人渣打交道?”
“韩照渠,你还知不知道咱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防范凶兽、为了人族兴亡?!”
“所以,拜托你老人家能不能哪怕有那么一刻放下你心中的执念?你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老惦记西北那块破地干什么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