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宫门快要落钥,舒舒觉罗氏与完颜氏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送走了额娘,若幽望着天边的彩霞,勾唇:既然三日后额娘便要入宫,那么有些事也该办了。
翌日,齐远到永寿宫请平安脉。
“娘娘与腹中的孩子均安,只是娘娘还是要注意,莫要思虑过重,以免伤神伤身。”诊过脉,齐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若幽道。
“本宫明白。”若幽微微颔首,“兰贵人哪里近来可好?”
“一切均如之前所料。回宫后,无人时,奴才查看过兰贵人的脉案,兰贵人气虚血弱,如今已经卧床不起了。”
“嗯。”若幽摸摸腕间的白玉镯,看了齐远一眼,“那么”
“是,奴才明白。”齐远躬身道。
“小心些,本宫可不想出现什么变数。”若幽扶着素心的手,慢慢起身,“去吧,本宫等着听好消息。”
“奴才告退。”齐远打了个千儿,后退几步,方才转身离去。
两日后。
“主子可要去后面走走?”素心轻声问道。
每日上午天气晴好,若幽便会到整殿后面的小花园走走。小花园是年初重新翻修的,若幽自己设计了图纸,又找了能工巧匠进行改造。园子里种了四时的花卉与银杏树和合欢树,东边建了高高的假山凉亭以及育花的暖房,西北边搭了秋千、木马等木质娱乐器具以及葡萄架,中以白砂石搭配鹅卵石铺就小路,园子虽小,却是精致、别有风味,在宫中也算是独一份了。
众人:自己霸占一宫建小花园,可不是独一份?
“好。”若幽颔首,由着素心给她穿上大氅系好带子。
外面的天空上尽是阴云,半点太阳的影子都没有,若幽却是浑然不在意,主仆两个悠然漫步在梅林中。
“主子还在想敬嫔娘娘?”素心扶着若幽,轻声问道。
自打昨个夜里传来咸福宫敬嫔殁了的消息,若幽的情绪便一直不高,旁人或许察觉不出来,但是作为一直陪伴在若幽的人,素心却是明白,自家主子虽看似毫无波澜,有条不紊地吩咐、安排众人,之后又若无其事的睡觉、用早膳,但其实内心深处怕早已是波涛汹涌了吧。
若幽停下脚步,看了看素心,素心淡定回望。
若幽忽地轻轻勾唇,脸上扶起一抹极淡的笑,随即隐去,轻叹一声道,“还是瞒不过你。”若幽指指前方隐约可见的石桌,“过去坐坐吧。”
素心暗中比了个手势,便有人在石桌四周围了厚实挡风的围挡,石凳上铺了熏得热乎乎的、厚厚的坐垫,桌上放了小炉与点心。
素心扶着若幽坐下,给若幽到了一杯刚滚了的果茶,若幽轻抿一口,“还是你懂我,行了,难得有这样的时候,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素心挑眉看了若幽一眼,福了福身,也没推辞,便坐在了若幽的对面。
“敬嫔熬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终是熬不住去见老朋友了。“若幽望着杯中起起伏伏的果干,淡淡道。
“主子以前可不会如此感怀伤事、多愁善感呐。”素心打趣道。
“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姐姐、敬嫔的情终究还是错付了。敬嫔入宫已有十六载了,临了临了却也未曾得了君王的一丝怜惜与情谊。”若幽低低道。
敬嫔这几年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尤其是去年昭皇贵妃薨逝后,她的身体便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这期间康熙也只是赏赐了些药材,直到入殓康熙都未曾踏入咸福宫一步。今晨,康熙下旨,敬嫔三日后只以嫔位礼下葬,葬礼一切从简。
呵,天子之情竟是凉薄至此。哦,也不对,敬嫔母家,阿玛封了子爵,兄长官升一级,也算是推恩母家了。
若幽眼中带起一抹嘲讽。
“这宫中最不缺少的便是这般的可怜人,不是么?奴婢以为,主子您应当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才是。”素心幽幽道。
若幽勾起一抹有些自嘲的弧度,叹息道,“唉,如你所见,只是我以为罢了。到底也不能免俗。”须臾,若幽仿若低声自语,“不过人心换人心,这宫中又有几人是真心待他的呢?”
若幽虽声音低,但素心耳力极佳,自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眨眨眼,“主子说的是,不过是有所图吧,再美好的感情也是经不住这一次又一次的绝望的。”
闻言,若幽倒是莞尔一笑,斜睨素心一眼,“你这丫头,倒不像是个双十年华的大姑娘,老气横秋的,可是哪里的精怪修成了人形?”
“是是是,奴婢呀,便是那传说中的小青,专来帮着白姐姐渡难关的。”素心笑嘻嘻道,见着若幽不似之前那样沉闷,终是忍不住劝道,“主子不必感伤,咱们所有都相信,无论如何您都会是笑到最后的赢家,您的愿望定能够实现。”
“我明白,悲春伤秋也不过是一时之感罢了。”若幽喝了半盏茶,“灵贵人那边查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