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贵人却是冷笑一声,抬头,带着几分不屑、带着几分怨恨、带着几分羞恼地看着若幽,“嘴长在皇贵妃身上,还不是皇贵妃上下嘴皮一碰,想说什么便是什么,哼,”芳贵人冷哼一声,讥讽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若幽细细打量了半响芳贵人,面无表情冷淡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何须本宫来给你编织罪名。”言罢,看了素心一眼,“把折子给几位娘娘瞧瞧。”
素心对着若幽福了福身,因着芳贵人干不少的好事儿,因此,这折子倒是有好几本。
素心先将写着芳贵人主要罪责的折子递给了四妃,因着端妃身体不适没来、恭妃又被禁足,又将剩下本折子递给了几位嫔位娘娘,互相传阅。
一时之间,只有主位娘娘们看折子、翻动折子的声音,其余的贵人、常在之类的,只能够从众位娘娘们的表情上窥得一二,可是能够做到一宫主位的又有几个是真正没两下的蠢货呢,所以众人可是抓心挠肺的、焦急等待了许久。
众位看着折子的主位娘娘们其实也没有众人看到的那么轻松,对于折子上一条条列明的芳贵人的罪状,她们惊讶的同时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这个震惊自然不是震惊芳贵人干了多少出格的事,而是震惊于若幽这位皇贵妃竟然能够如此详细、明确地展现在她们面前。
被压着跪在地上芳贵人也逐渐在这种诡异安静的氛围变得有些不安起来,自从她被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嬷嬷按在地上,明妃便再没有关注过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若幽则是静静地端坐在上首,悠然地品着茶,自然也是没有放过众人的表情,对于明妃对芳贵人的不理不睬,若幽眼却是闪过一抹了然,微微勾了勾唇角,芳贵人,呵,大概自己也没想到,从她自明妃身后冲出来的那一刻,明妃便已然决定要放弃她了吧,本就是用来膈应惠妃的存在,一个宫女出身的身份卑微的人摆了,没了也便没了,没什么好心疼的,可惜,若幽略带几分怜悯地看了仍不知情的芳贵人一眼,算你倒霉,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会,得宠久了,便是连脑子都没了。
过了不到刻钟,四妃基本上看完了几本折子,不约而同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至于是因为口渴还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平静,便无人得知了,至少四人表面上还是很镇定自若的。
若幽轻咳一声,看着四妃道,“明妃、惠妃、宜妃、荣妃,几位,想必都已经看完了吧。”
四妃点头称是。
若幽略略沉吟,“几位都是身负万岁爷重托的妃嫔,对于芳贵人所犯之事可有疑议?”
惠宜荣妃自然没有什么疑议,均是面上带笑地摇了摇头,明妃迟疑了片刻,也跟着摇了摇头。
见此,若幽摸摸腕间的白玉镯,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眼闪过一抹冷光,“既如此,那便带出去吧杖责十,以儆效尤。”
刹那间,众人感觉到了一股冷意遍布全身。
几名大力嬷嬷得了若幽的命令,对着若幽微微福身,便架起芳贵人,向阁子外走去。
芳贵人一看,若幽并不是嘴上说说而是来真格的,顿时慌了,使劲挣扎半响,竟然真让她挣脱了两位大力嬷嬷。
芳贵人一得了自由,便向着明妃跑去,可惜在距离明妃步远的地方再一次被大力嬷嬷按住,上一次是两位大力嬷嬷一时大意,才被芳贵人挣脱,这一次,两人死死按住芳贵人,让芳贵人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芳贵人见挣脱不了,索性放弃了挣扎转而看着明妃高声叫道,“明妃娘娘,救救嫔妾,救救嫔妾呀!”
明妃沉默地看着精致的五谷丰登花样的茶盏,好似入了神一样。
见明妃无动于衷,芳贵人愤愤道,“明妃娘娘,你不能见死不救呀!嫔妾做了那么多的事,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不能过河拆桥呀!”
闻言,若幽眼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挑了挑眉,看了芳贵人一眼,心下思付:看来这芳贵人这些时日的天子妃嫔也不是白做的,至少这遣词用句的水平可是没少提高呀,都知道用“过河拆桥”了。
若幽目光微移,果然惠妃也是一副颇有些吃惊的样子。
明妃微微抬眸,看着芳贵人,轻皱柳眉,“本宫为何不能?”
芳贵人满脸震惊地看着明妃,显然是明妃刚才短短的几个字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半响,方才有些气急败坏道,“明妃,你说什么?你……你怎么能说得出口!”
明妃神色淡淡,语气亦是平平淡淡却透着凉意反问道,“本宫如何说不出口?”将茶盏“砰”的一声放到桌上,明妃直视芳贵人,气势凛然地质问道,“芳贵人这便是你对本宫说话的态度吗?”
芳贵人愤怒地盯着明妃看了半响,方才放声大笑,只是笑声却是透着凄怆与苍凉。
听着芳贵人的大笑,明妃的没投却是皱的更紧了,而几个位份不高,刚刚投靠明妃不久的小嫔妃面上却是五味杂陈,看着明妃的目光也是多了继续担忧,不是担忧明妃而是担忧自己会不会也有一日如同跪着的芳贵人一样,在失去利用价值之后被无情地当作了弃子。
直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滴落在地,芳贵人这才缓缓熄了笑声。
芳贵人略微动了动,抬头看了若幽一眼,那一眼很平静,就如同一汪不可见底的深潭,古井无波。
若幽却是自那目光读出了一种失望、决然的带着一丝丝同归于尽、视死如归的歇斯底里。
随即芳贵人又看了看左右的大力嬷嬷,高傲地淡淡道,“放开本小主。”因着刚刚的一番嘶吼以及大笑,芳贵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大力嬷嬷看着若幽,若幽点点头,两人方才放开了芳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