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贵妃娘娘来看您了。”彩儿略提高了些声音,对着床上一动不动、安安静静躺着的女子道。
明懿贵妃却是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大睁着双眼,无神地看着上方那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浅色帐顶。
彩儿见自家娘娘毫无反应,心下焦急无奈,只得带着歉意地对着若幽福福身,“皇贵妃娘娘恕罪,我家娘娘自打公主殿下去了,便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与娘娘说话,娘娘也不做理会,实不是有意冒犯皇贵妃娘娘的。”
若幽略上前了两步,看着形销骨立、面色苍白的明懿贵妃,忍不住微微蹙了眉,须臾,叹了口气,侧头对着一旁的彩儿道,“本宫想和明懿贵妃单独说两句话。”
彩儿先看看床上毫无反应的明懿贵妃,又看看老神在在的若幽,抿抿唇,对着若幽行了一礼,“皇贵妃娘娘若是有什么事儿,只管扬声喊奴婢便是,奴婢就在殿外侯着。”
若幽微微颔首。
彩儿着人搬了一把圈椅放在明懿贵妃床边儿,便带着人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殿门。
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了若幽与明懿贵妃。
若幽慢慢喝了两口手边茶盏中的茶,茶竟还是去年的旧茶。
放下杯子,若幽徐徐开口,“本宫知晓你是听得见的,只是不愿说罢了,无妨,那本宫便先说上几句。”
若幽淡淡启唇道,“康瑞公主病逝,你这个做额娘心痛万分,也想要随着康瑞一并去了是不是?整日里不吃不喝,一天天地虚耗着,如此又有什么意义呢?不仅不能让康瑞回来,只会是让害了康瑞的凶手洋洋得意。”
在听到“害了康德的凶手”时,明懿贵妃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明懿贵妃转过头,与若幽对视,虚弱沙哑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若幽的双眼道,“你说什么?”
若幽轻勾了唇,“康瑞打小身体不好众人皆知,可是这些年你全心全意地照顾下,康瑞生病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了,近一年康瑞基本没有生过很严重的病,是也不是?”
明懿贵妃点点头。
“如此便就奇了,缘何康瑞一直很是平稳的身体却是突然变病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呢?”若幽直直盯着明懿贵妃,像是要看进明懿贵妃的心里去,“巧合?亦或是时也命也?呵”
若幽轻笑,“本宫是不信的,什么巧合,若是真有那么多的巧合,为何这世间人事又许许多多的人还都挣扎在能否存活下去这个问题上?若说是上天注定,那么,本宫只能说事在人为。”
明懿贵妃挣扎着慢慢儿坐了起来,微微喘着气道,“是谁?”
若幽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轻啜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明懿贵妃,“答案不是已经在你的心中了么?又何必再来问本宫呢?”
放下茶盏,若幽叹息,“明懿贵妃,你该学会正视前路的,一味的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事实既成,便应直面现实。”…
明懿贵妃眼中的光暗淡了下来,垂眸半响,方才苦笑道,“为什么?这些年我在在这宫中深居简出,近乎成了隐形人儿,为何要如此对我?”
“只要你还在一日,你这个人便是一个障碍,”淡漠的声音直直插进了明懿贵妃的心里,“打从康熙二十七年起,你的存在便已然成为了她眼中通往泼天之路的绊脚石。”
“是啊,”明懿贵妃声音之中带了几分苍凉,“院使我一早变成了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呢,到底是我天真了呢”
良久,明懿贵妃对着若幽一拜,“多谢皇贵妃娘娘点醒了臣妾。”
若幽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明懿贵妃,启唇带了几分凉薄道,“不必谢本宫,不过是本宫不想让某些人太得意罢了。”
明懿贵妃抬了头,柔柔勾了勾唇,“不论如何,娘娘的这份恩情,臣妾是记下了,臣妾的身子是坏了,但是,娘娘且放心,臣妾总也要为康瑞做些什么,方才有脸去那个世界与康瑞团聚呢!总也要康瑞的在天之灵瞑目才是。”
若幽带了温和之色,“你能如此想便是最好,需要什么若是太医院不肯给,便派了人来永寿宫便是,本宫会为你做主。”
“是,”明懿贵妃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臣妾多谢皇贵妃娘娘的照拂。”
若幽微微颔首,“你且先好好儿地养病吧,本宫这便回了。”
“臣妾恭送皇贵妃娘娘。”明懿贵妃略略低了头恭声道。
见着若幽带着人离开,彩儿这才进了内殿,见到自家娘娘竟然只着,衣衫单薄的靠着床柱而坐,心下便是一惊,快步上前,带着几分忧心道,“娘娘,您………您怎的起来了?可是皇贵妃娘娘她………”
明懿贵妃瞪了彩儿一眼,“不许在背后排揎皇贵妃娘娘,本宫无事,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彩儿看着自家主子带着些许冷峻的容颜,愣了半响,方才反应过来,惊喜道,“娘娘,您…………您想通了!”
明懿贵妃微微颔首,“是想通了,不过却是皇贵妃一语惊醒梦中人呐!”
彩儿仍旧带着几分兴奋,不过却又带了几分崇敬道,“皇贵妃娘娘还真真儿是厉害呢。”
明懿贵妃斜睨了彩儿一眼,抬手轻敲了一下彩儿的额头,“以后不许对皇贵妃无礼,知道么?”
彩儿咧了咧嘴,笑嘻嘻道,“是,娘娘,奴婢晓得了。”
“行了,伺候本宫洗漱,躺了这些天,本宫如今已经快要饿得眼冒金星了,给本宫备膳!”明懿贵妃心情大好道。
彩儿笑着唤了人进殿伺候明懿贵妃梳洗,又亲子到后面的小厨房安排了明懿贵妃的膳食,明懿贵妃到底是才缓过来些,好些天没有好好儿用膳,自然是不能够由着自家娘娘的性子来,还是清淡些的好。
明懿贵妃这边儿才刚刚有了些许的起色,前朝却是发生了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