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穆贵人眼中带了几分无奈与黯然,“万岁爷对博尔济吉特氏一族的防备与成见,可不是能够因着太皇太后的薨逝乃至于恭贵妃、宣嫔的病逝,便能够抵消得掉的,只要太后娘娘还在,博尔济吉特氏一族的女子,最好的便也不过是如我这般了吧,更遑论是能够得上个一子半女的。太后娘娘求情,只怕,只会越求越遭万岁爷的厌弃与猜忌。”
乌勒吉握了握穆贵人的手,叹了口气,“这也是这些年来,小主一直关起门来,默默过自己日子的原因吧。不敢求宠、更不敢求着太后娘娘帮忙,甚至都要尽可能地避着太后娘娘些的、不敢同太后娘娘太过亲热真是苦了小主了。”
“是啊。”穆贵人幽幽叹了口气,“人人都只看到了博尔济吉特氏一族出身的女子身份高贵,入宫封的位份高、万岁爷的恩宠也过得去、背后又有太后娘娘的支持,可这背后的心酸苦楚与无奈又有谁知呢?”
“既然不是太后娘娘帮着小主向皇上讨了这个恩典,那又会是谁呢?”乌勒吉微微蹙眉,开始在心中盘算究竟是谁帮了自家小主。
乌勒吉掰着指头算算,打从恭贵妃、宣嫔相继离世,博尔济吉特氏一族的后妃便只剩下了自家小主穆贵人这硕果仅存的独苗苗,其他的那些个妃位、嫔位娘娘们恨不得自家小主永远都没有孩子才好呢,又怎会帮着小主说话呢?
穆贵人垂了眼,看着绣了如意吉祥纹的襁褓,又细细思索了半响,突然,面上带了几分恍然大悟之色,“这一回,咱们只怕是要好好儿地谢谢皇后娘娘了。”
“小主的意思是”乌勒吉带了几分震惊,“是皇后娘娘向皇上进言的?”
穆贵人拍拍粉红色的襁褓,“乌勒吉呀,你好好儿想想,这满后宫里面儿,有能力、有机会并且愿意向万岁爷进言的,有谁呢?能够说动万岁爷的,如今看来舍皇后娘娘其谁呀!退一步讲,即便是皇后娘娘没有明说,但这一次我能够抚养小公主,却也绝对与皇后娘娘脱不了干系的。”
汉军旗妃嫔攀诬皇后娘娘的事儿,旁的贵人、常在、答应或许不知,她作为接手了博尔济吉特氏泰半势力之人,即便是不明个中缘由,却也猜得到几分,尤其是,易贵人、黄常在突然暴毙,德嫔、密贵人罚俸禁足,这其中若是没有点儿猫腻谁信呢?
乌勒吉有些忧心,“只是,娘娘虽说是得了小公主,膝下不再空虚,但是德嫔与密贵人那边儿,只怕是这梁子便算是结下了。”
“那又如何?不过一个洗脚婢出身的宫女、一个连亲族都不敢认的汉女罢了。”穆贵人眼中带了势在必得的光,“如今圣旨已下,小公主已经记在了我的名下,那便是我博尔济吉特乌仁图娅的女儿,凭谁也别想着从我的手中抢人!”
爱怜地摸摸小公主柔嫩的小脸蛋儿,穆贵人微微勾起一抹笑,抬了头看向远方,“皇后娘娘,这份情,我乌仁图娅记下了呢。”
七月十一后半夜,住在无逸斋的敏嫔发动了。
翌日一早,若幽方才得了消息,宣了齐远,便带着人赶往了无逸斋。
“参见皇后娘娘。”无逸斋里已经有不少人在了,执掌宫权的三妃惠妃、荣妃、宜妃俱在,离得近些的定嫔、灵嫔也在。
“都起来吧。”若幽坐在了主位上,“齐远你去给敏嫔瞧瞧。”
齐远对着若幽拱了拱手便转身进了屏风。
众人依次落座,惠妃与荣妃的位置恰好做了个对调,惠妃带着端庄道,“皇后娘娘莫急,一直负责敏嫔胎像的太医一早儿便就位了,还有接生嬷嬷也是一早儿便被下的。”
“惠妃姐姐倒是说得轻省,左右在里面儿生孩子的不是姐姐。”宜妃虽不介意这若幽之下的第一把交椅,但是却也不大看得惯惠妃这一朝上位便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
惠妃骤然捏了帕子,“宜妃,你!”
若幽轻轻拍了桌子,“好了,都安静些,都是协理六宫的妃位娘娘,如此争吵,像什么样子!”
荣妃笑笑,“皇后娘娘说得是,咱们在外面儿还是安静些的好,免得让里面的敏嫔妹妹分了心。”
惠妃与宜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轻哼一声,别开脸喝茶去了。
“瑾妃娘娘到、兰嫔娘娘到!”
一身橙黄绣金丝芍药旗装的瑾妃与一身水蓝色绣大朵缠枝银边儿昙花旗装的兰嫔款款步入殿中,“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若幽看了二人一眼,抬抬手,“你二人有心了,坐吧。”
“谢娘娘。”瑾妃坐在了宜妃右手边儿,兰嫔则是坐在了荣妃的身边儿。
又过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齐远自屏风后转了出来,对着若幽躬身一礼。
若幽沉声问询,“如何了?”
齐远微微低了头,“敏嫔娘娘如今有孕不过堪堪才满九月,腹中龙嗣又非双胎,这时候发动,乃是实打实的早产。情况并不很是乐观。”
若幽沉默半响,“你是太医院院正,带着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尽管放手施为,务必要保得敏嫔母子均安,若是需要用到什么珍奇药材,也尽管用。”
齐远对着若幽拱手道,“是,奴才会尽全力的。”
见齐远退下,宜妃出声劝慰道,“娘娘,敏妹妹一向与人为善,好人有好报,敏妹妹与腹中胎儿定会平安无虞的。”
若幽微微颔首,“但愿如此吧。”
定嫔突然站起身对着若幽福了一礼,“娘娘,臣妾想去宝华殿为敏姐姐祈福。”
兰嫔亦是跟着起身,“定妹妹所言甚是,臣妾等人在这里干等着也是着急,还请娘娘成全。”
若幽深深看了二人一眼,“难为你二人有心,去把。”
定嫔与敏嫔面上带了笑,“谢娘娘。”
看着定嫔与兰嫔离开,若幽给素眉使了个眼色,素眉会意,不引人注意地悄悄退下了。
温元皇后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