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贵妃幽幽一叹,“可不是,皇后娘娘的凤位稳如山,又缘何要对一个嫔位下手呢?”
靳嫔冷笑一声,“自然是因为平嫔这一胎被太医诊出了是男胎,若是这孩子真的出生了,只怕是十八阿哥这万岁爷最钟爱的幺子地位不保了呗。”
“放肆!”康熙拍了桌子,但却并无多大的怒气。
靳嫔撇撇嘴,轻声嘟囔,“臣妾也不过是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嘛。”
若幽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中划过了一丝了然,抬首看了一眼气得不轻、便要发作的宜贵妃,“李太医,你来说说,平嫔小产的这一胎是公主还是阿哥。”
被点名的太医对着若幽微微躬身道,“启禀皇后娘娘是一位小公主。”
“平嫔有孕之后一直喜食辣,简直可以说是无辣不欢。御膳房的人还曾报到过本宫这里,直言担心这平嫔这般的吃辣会不会吃出问题。”宜贵妃冷哼,“酸儿辣女,平嫔如此喜爱吃辣,又怎会是个阿哥?靳嫔,虽说无知者无畏,但作为天子御嫔却也不能愚昧无知到闹出了笑话!”
“即便是个小公主却也不能完全便排除了皇后娘娘谋害平嫔妹妹的嫌疑吧。”襄嫔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寒凉,“平嫔妹妹乃是外邦之人,入宫不久便惹怒了皇后娘娘被罚跪于坤宁宫,这可是众位姐妹亲眼所见的,皇后娘娘与平嫔妹妹不睦这可是真的呢。”
穆嫔面无表情地看着襄嫔,不无讥讽道,“襄嫔此言倒是有点意思,本宫一向不大看得上靳嫔,靳嫔也不怎么与本宫对付,前几日本宫与和嫔游园却是冷不防脚下多了不少的珍珠,原是靳嫔带了串儿珍珠链子散了,若是如此,本宫可否认为这链子断了、珍珠散落一地乃是靳嫔故意所为,为的便是让本宫结结实实地摔上一跤呢?”
“穆嫔姐姐此言差矣。”襄嫔眼中带了几分莫名,“穆嫔姐姐所言与今日之事若是定性,那可并非是一样的呢。”
康熙面沉如水地听着下方几拨儿妃嫔你一言我一语的,看了作为事情的主角却好似置身之外一般静静坐着的若幽,冷淡开口,“皇后倒是好气性,朕瞧着皇后不仅这心性尚佳,便是这人缘亦是极不错的,和嫔与穆嫔一向同皇后没什么往来,这时候竟也愿意帮衬着皇后说上几句。”
“坐在这上边儿听一听大家各抒己见。倒是也能辨出几分真心的。且,清者自清,臣妾没什么坐不住的。”若幽抚抚衣袖上的褶皱,神色冷清道,“想来万岁爷是想着听臣妾说上几句的,既如此,那臣妾便如万岁爷所言,也说上几句,自然也如了兰妃方才所言,将这事儿也了一了。”
康熙皱眉,“皇后想说什么?”
若幽淡淡瞥了康熙一眼,“万岁爷且坐着瞧瞧不就知晓了么。”
言罢,若幽缓缓站起身,平和的目光之中带了几分淡漠地看向下方争执不休的诸人。
不过片刻,纷纷扰扰的争讨之声便渐渐消弭了下去。
若幽扶着素心的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及至正中的桌案而停,伸出带了点翠嵌蓝宝石凤纹金累丝护甲的手指,轻轻拿起了那已经只能够称之为布片的荷包,一点一点拂过、看过,足足过了近两刻钟,若幽方才放下了手中的布片。
回过神,若幽静静扫视了身前的一众或担忧、或不怀好意、或置身事外看好戏的主位妃嫔,唇畔缓缓勾起了一抹凉薄的弧度,“倒也真是难为了你们,竟然如此煞费苦心的做了这样一场局,让本宫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之下,慢慢儿步入你们的彀中。”
瑾贵妃带了几分疑惑地轻柔细语道,“皇后娘娘这说得是什么话,臣妾怎的有些听不大明白呢?”
“瑾贵妃急什么?本宫总会让你们明白的,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永远都变不成真的。”若幽接过素心拿起的出自坤宁宫的玄色为底、绣了如意凤凰的荷包,“这一局着实布置的精妙,知晓本宫最是喜欢用了蜀锦、云锦做荷包,荷包上的图案一般会用了双面绣,而素蕊因着早年的一些经历师从过两位绣功的大家,分别擅长苏绣和蜀绣,若是绣些山河花草,便会将苏绣的一些绣法融入这双面绣的图案之中;若是绣些人物动物的图样儿则是会用了蜀绣的绣法。”
“便如这一个荷包,双面绣糅杂了苏绣的手法,又以散错针的针法完成了这一整个绣样。”若幽抖了抖已经展开的荷包布片,“至于这一个,除了料子的颜色不同之外,亦是用上了双面绣糅杂了苏绣的手法、以及散错针的针法。”
“平日里素蕊为本宫绣一个荷包,从描花样子到最后完成络子,便至少要用上五六日的时间。若是图案复杂些的,便是七八十来日的也是有的。”
若幽微微扬了扬手中的布片,“如这般造出来一个从各个方面像了七八成、如此逼真的荷包,这准备的时间怎么着也是要了小一个月了吧,这还要再算上加害平嫔以及布置整个计划的时间,想来只怕是还在紫禁城里边儿便已然是开始谋划了吧。”言及此,若幽眼中已然是带上了几分嘲讽之色。
“想来你们也定是为了这样一个荷包费尽了脑筋,哦,还有本宫带来的那荷花酒,想来平嫔体内的红花定然亦是会从那荷花酒之中验看出来。”若幽微微侧了脸,看向了李太医,“李太医本宫说得可对?”
李太医擦擦额上的汗水,“皇后娘娘说的是,方才梁总管的确让奴才验看了平嫔娘娘桌上的一应吃食,只在娘娘的荷花酒之中找到了红花。”说着李太医对着康熙一拜,“万岁爷恕罪,奴才这才堪堪验看完,还未及向万岁爷禀报。”
康熙微微抬了抬手,一双眼却是仍旧沉沉看向下方被众人环绕、风华绝代的女子,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