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贵宾白金卡?”陈抒涵有点懵。
冯啸辰道:“就是对贵宾的一种优惠手段啊。比如说,你们可以做几种不同等级卡。最低一级是银卡,凭卡吃饭可以打九折;然后是金卡,八折;再就是白金卡,可以打七折。像闫老师这种大学者,就可以享受白金卡待遇。”
“咦,这真是一个好办法呢!”陈抒涵恍然大悟。她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贵宾卡是什么样子,但开了小半年饭馆,对于如何笼络顾客却是有一些心得的。其实,冯啸辰说的这种模式,她也早就实践过。有些经常来吃饭的小青工,她便会隔三岔五地给免掉个零头之类。虽然也就是两三毛钱的让利,却能够让这些人在同伴面前显得颇有面子,以后就更愿意到这里来吃饭了。
冯啸辰说的贵宾卡制度,其实是把打折当成了一种固定的待遇予以体现出来。她在一瞬间就已经把应当发卡的对象梳理出来了:老街坊邻居和经常来的顾客,可以发个银卡,享受九折待遇;厂里的领导以及有些大单位里负责接待工作的办公室主任之类,可以发张金卡;至于对饭店有直接管辖权的工商、卫生等部门,可以奉上一张白金卡,让出三成的费用,比逢年过节送礼的效果还要好得多。
贵宾卡发出去,肯定会有互相借用的情况,但这是无所谓的,甚至还是她所希望的。借出卡的人,会因此而感到自豪,从而会经常向周围的人宣传这家饭馆。借卡来消费的,则是饭馆的新顾客,是饭馆需要去开拓的对象。至于说能够借到金卡、白金卡的,恐怕身份也得与持卡人相当,才会有这样的面子,饭馆对这些人优惠一些,绝对是利多弊少的。
这个冯啸辰,真是一张嘴就是金点子,太让人服气了。
听到冯啸辰与陈抒涵一问一答,闫百通的眼睛也鼓起来了,惊奇地问道:“小冯,你和陈经理认识啊?”
冯啸辰笑道:“闫老师,忘了跟您介绍了,这是我陈姐。我当知青的时候,和陈姐是同一个知青点的,那时候陈姐特别照顾我,跟我亲姐一样。”
“原来你也是南江人?”闫百通道。他刚见冯啸辰的时候,夏玉林就介绍说冯啸辰是京城来的,弄得闫百通还以为冯啸辰是京城人,却没想到他居然也是南江人。
陈抒涵拿来了一瓶酒,亲自打开盖,给他们俩分别倒上,然后说了声“不打搅”便回去做菜去了。冯啸辰与闫百通开始吃菜喝酒,聊得越来越热乎。
冯啸辰与陈抒涵的对话,让闫百通对冯啸辰有了新的认识。他敏感地意识到,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绝不仅仅是在同一个知青点里亲如姐弟那么简单,这家名**风饭馆的个体馆子,或许与冯啸辰有着利益上的瓜葛。
再进一步,如果冯啸辰是这样一个能人,那么所谓的辰宇公司……,咦,这家公司为什么会叫辰宇公司呢,冯啸辰的名字里,恰好就有这样一个“辰”字,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
想到这里,闫百通的心开始活动起来了,眼前这个小年轻,可真不是一个寻常人啊,那家打着合资企业旗号的辰宇公司,也必然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既然如此,那么冯啸辰答应的条件,就不会是信口开河了,而是有着特定的深意。
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二人在饭桌上敲定了许多合作的细节。闫百通答应马上就带几个研究生前往桐川,开始工作。他那几个研究生的德语水平不算太好,但翻译一些机床上的工艺文件还是可以办到的。此外,机械系的学生都是学过机床操作的,数控机床方面也比其他人懂得多一些,他们可以与辰宇公司的老师傅们共同研究那批德国机床的使用方法。学生们负责看德文版的操作手册,老师傅们负责琢磨机床操作方面的问题,大家互相学习,可以做到相得益彰。
至于闫百通自己,则可以把精力集中于消化菲洛公司的内部技术资料,开发新的轴承技术。他在理论上的造诣很深,实践方面略有些欠缺。但辰宇公司还有一位技术大牛,那就是原来在浦江市双岗轴承厂工作过30多年的陈晋群,这位老先生的实践经验是没说的,与闫百通联手,估计也有双剑合璧的效果。
基于双方合作而取得的收益,在闫百通不能参与分红的情况下,先留在公司的账上,闫百通可以随时支取,用于改善自己的科研条件以及生活条件。比如说,回新岭之后,闫百通可以随时到辰宇公司联络处的“食堂”去享用革命猪肝之类的美味菜肴,费用是全免的,他只要记账即可。冯啸辰已经看出来了,老闫是个典型的吃货,只是碍于工资有限,平时少有能够出来打牙祭的机会而已。
看来,此前自己的那个判断没错,没有什么事情是一盘革命猪肝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上一盘。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冯啸辰骑着车,陪闫百通回到工学院,在校门口亲切地握手道别。下一步,闫百通会再与杨海帆联系,然后再带上学生前往桐川,这些事就不需要冯啸辰再插手了,杨海帆能够处理得很好的。
办完在南江的事情,冯啸辰启程返京。他这一趟在南江耽搁的时间可不少,前后将近两个月了。最近几次给罗翔飞打长途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罗翔飞有些不悦的情绪。此前罗翔飞的确说过给他放一个无限期的长假,让他处理好合资企业的事,可无限期不意味着没有限期啊……呃,好吧,人家的意思是说这个无限期只是随便说说的,你还真的打算赖在南江不回去了?
这可不是冯啸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当他回到京城,连脸都没洗就跑去向罗翔飞报道时,罗翔飞劈头来的就是这样一句:
“嗬嗬,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想赖在南江不回来了呢!”
“罗局长,我错了。”冯啸辰低眉顺眼地做着检讨。
“哦,你还知道错了,哪错了?”罗翔飞没好气地问道。
冯啸辰道:“我滥用了领导对我的信任,领导叫我不要有什么顾虑,尽管把事情办好再回来,我没理解到领导只是跟我客气,还给当真了……”
“打住!”罗翔飞被冯啸辰给气乐了,“你这是在做检讨吗?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批评我说话不算数啊?”
“有吗?”冯啸辰装着糊涂,“我真的是觉得自己错了呀。”
“算了,别装样子了!”罗翔飞训了冯啸辰一句,然后放缓了口气,问道:“菲洛公司的合资企业,现在怎么样了?”
冯啸辰道:“架子已经搭起来了,但还需要再磨合一下。从菲洛公司运回来的资料都是德文的,现在公司特别缺德文翻译。”
“唉,现在到处都缺人才,也不仅仅是缺德语人才。”罗翔飞漫无边际地感慨道。
冯啸辰解释道:“我所以回来晚了,就是因为在帮他们联系德语翻译的事情,耽误了一些时间。”
“现在问题解决了吗?”罗翔飞问道。
冯啸辰点点头:“暂时在南江工学院找到了几个人,能够应付一下。”
罗翔飞道:“那就好,他们那边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去发展,不能总是指望你去帮忙。你毕竟还是我们冶金局的人,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做的。”
“我明白,我明白。”冯啸辰忙不迭地说道。如果不是公司初创需要他多费些力气,他也不会在南江呆这么长时间。冶金局这个平台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他不能随便放弃这里的机会。幸好罗翔飞是个通情达理的领导,对他又格外偏袒,换成一个别的领导,恐怕早就叫他滚蛋了。
“你在南江的时候,我怕分你的心,所以也没催你回来。现在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得把心思放到冶金局的工作上来。其他同志现在都非常忙,咱们的人手很缺乏,你也要发挥一点作用。”罗翔飞说道。
罗翔飞的这番话说得很委婉,但熟悉罗翔飞风格的冯啸辰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罗局长,是不是局里又碰上什么麻烦事,局党组准备派我去蹚地雷阵了?”
“你把局党组看成什么了!”罗翔飞怒道,骂完,他又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地雷阵,而是你份内的工作,我觉得派其他人去不一定能够做好。”
冯啸辰苦笑道:“罗局长,有什么任务您就直说吧,我知道自己命苦,就是专门干这种脏活累活的。你放心,不管局里让我去干什么,我都毫无怨言。”
罗翔飞笑道:“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冷水矿那边新建的石材厂出了点变故,把报告打到冶金局来了,我正打算派个人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常处长有其他的事情,走不开,你如果不回来,我就准备安排矿山处的小卢去了。既然你回来了,干脆就由你跑一趟吧,毕竟这件事也是你一手推动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