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幕,只余天边一弯残月。
王府内,一华衣女子端坐在主座上,幽暗的灯光照射在她严肃冷漠的脸上,让她原本并不出色的容貌更显阴沉。她的面前单膝跪着一名着劲装的女子,低着头,显出几分恭敬。
“七夕,打探清楚了?”华衣女子紧盯面前之人。
“回公主,是。”清冷如泉的声音,引得华衣女子眸色深了几分,七夕是她的心腹,跟随她数载,她器重于她;同样,防备于她。
无他,七夕容貌过于出色。
她身为公主,拥有权利与财富,却缺乏女子最为重要的利器——美貌。是以,并不得驸马宠爱。然,偶然一次,驸马见到复任归来的七夕,竟开口讨要,被她拒绝也未坚持,只是日渐疏远于她。她忍不住派七夕去查探许久,才知他竟在外头偷置一外室。
她放在椅侧的手逐渐收紧,手上青筋可现。她死死盯着下头的七夕,即便是低着头,也能看到七夕那浓黑的扬眉,高挺的鼻梁,纤巧的下巴,以及隐约的一点嫣红,雌雄莫辨,分外勾人。
她堂堂高贵公主,容貌竟不及卑贱女护卫!
她眼中闪现出一丝疯狂与嫉恨。
“好得很!”她咬牙道,“七夕,立刻去将那女子的头提来见本宫。”
“是!”七夕未见一丝犹豫,立刻起身。
“慢着——”
七夕止步。
“将她的头亲—自—交—与—驸—马。”公主紧盯着七夕,一字一顿地说。
七夕面色不改,恭敬地回:“是,公主!”
夜色渐深,鸦声凄凉,一道纤瘦的身影在林间飞跃,后面紧跟着几道身影,伴着嗖嗖的箭声,前面那道纤瘦的人影如灵巧的猿猴不断避开,行动间不见一丝慌乱。此人便是七夕,虽然驸马藏外室之处守卫森严,但她已经成功取得那外室之头。只是她低估驸马对着外室的重视,后面之人对她穷追不舍,颇有种不死不休之感。
七夕凝神,深吸一口气,脚下步伐加快。尚有最后一步未完成,她须得甩开后面人,找到驸马,亲自将人头奉上。
几个跃步,树林间竟出现几道亮光,她步伐缓下来,再跨几步,她已经能看到一排骑着马的侍卫,通亮的火把下,领头那匹马上那人,华衣玉冠,赫然是驸马。
“七夕,我知是你,束手就擒,我可放你一条生路。”驸马的声音远远传来。
来得正好!七夕暗道,脚尖轻点,身子如燕,飞至离驸马十丈之处,将手中黑包裹抛至驸马前面,被驸马身边的侍卫一挡,那黑包裹滚落,露出那外室千娇百媚的人头。
驸马脸上闪现一丝痛惜,但在看向七夕时,却又很快恢复,目露痴迷。
灯火映照下,七夕虽然蒙着面,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如冰泉般,漾着粼粼波光,加之眉浓英挺,让人不辨男女,这恰恰是吸引驸马的致命之处。
“七夕,我知你是受她所命,只要你愿跟随于我,我可既往不咎。”
七夕不为所动。
她身为公主贴身之人,死契掌握在公主手中,这一生只会效忠于公主,听命于公主。
一丝阴冷自驸马眼中掠过,早知那毒妇善妒,他布局已久,不就为今天彻底将七夕拢于身下。对身旁护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点头,举起手中之箭,对准了七夕。七夕做好防备,却不想那箭头忽地转了个向,对准天上射了出去,抬头,才觉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朝她盖来,她当即抽出藏匿于腰身的软剑,纵身朝上劈去。利箭不断朝她射来,稍一疏忽,手臂便中了一箭。
“不可伤她性命!”驸马急得探身出去。
七夕咬牙,挥动手中软剑,将射过来的箭反挡出去,射中火把,借着闪烁的灯火,她迅速逃出这包围圈,朝黑暗的树林深处奔去。
七夕边跑,边用软剑砍掉身边经过的小树,在一定程度起到阻挡后面的作用,与后面追赶之人逐渐拉开距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四周静籁无声,月色竟然亮了起来,七夕停了下来,靠着树干,捂住伤口,稍作休息,方有精力观察周围。她猛然发现原本细如眉的弯月,竟然变成大如银盆的满月。原本杂草丛生的树林,亦变成整齐的竹林。
她暗暗诧异,怪哉!城南的树林,她去过不知几许,从未见过这般高大整齐的竹林,这是何处?
她忍痛起身,欲走,却不料,嗖——嗖——几声,几道箭朝她这边射来,长时间的奔跑与手上的箭伤让她动作变得迟钝,肩头再中一箭,她一下子单膝跪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队黑衣蒙面人乱七八糟地冲上来,七夕艰难起身,欲拿剑抵抗,跑在最前头的人却停下来,眼睛大睁,嘴里大喊了起来:“糟了,糟了,导演,道具箭把我们群演射到了!”转身又往回跑。
虽对方的口音略怪,话中意思也有些令人费解,但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到杀气,七夕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将剑放回腰间。
剧烈的疼痛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晕过去之前,她看到几个穿着怪异短发男人朝她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