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天已经放晴,太阳出来了,碧空如洗。放眼四周,一片白茫茫的纯洁世界,仿佛回到世界的初次盛开,一尘不染。
花儿比我起的早,正在做早餐,看到她表现的挺正常,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我赶忙过去隔壁的房间,向昨晚提供了帮助的几位骑友再次表达谢意。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是骑友们伸出援手,让我们安然度过难关。
我溜达204废弃道班,看到房间里、走廊上写满了骑友们神经质的留言和涂鸦,只有骑友才能看懂的语言和涂鸦,不是骑行新藏线的人不一定能看懂。不同年代、不同时间段骑行新藏线的人,互相遇不到,是通过在走廊和墙壁上的留言和涂鸦进行交流,是隔时空的对话。
海拔4540米的204废弃道班,是臭名昭著的“高原反应高发地”,不少从库地村骑自行车上来在这里住宿的人,在这里都会有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昨晚扎营的骑友中,有两位车友的高原反应比较严重,一夜呼吸困难,头痛欲裂,不敢睡,怕醒不来。两位高原反应车友经过再三考虑,决定放弃继续骑行新藏线。
走出204废弃道班,道班外面的路面的积雪,太阳一晒逐渐融化。来得快,去的也快,好像昨天是梦境一样的不真实,麻扎达坂的天气是说变就变。
和204废弃道班往上是比较开阔的地带不同,昨天上山的路面是背阴处,山高谷深,那里的路面应该还有很多积雪。而且早上这么早,没有车翻过麻扎达坂过来回去叶城。两位高原反应严重的车友只好冒着危险,顶着头疼欲裂、干咳想吐,准备骑着自行车溜坡到库地村。下到低海拔的库地村,然后再搭车回叶城,憾别新藏线。
继续往前骑的骑友们吃完各自的早餐,先后往麻扎达坂方向出发了。
204废弃道班离麻扎达坂已经不远了,只有11公里持续上坡,然后是24公里持续陡下坡到麻扎兵站。11公里的上坡,对于内地路况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起点就是海拔4540米,骑上麻扎达坂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新藏线从来不缺“大神”,有些骑友的“发动机”强劲,体力比较好,从麻扎达坂下坡到麻扎兵站后,不在麻扎兵站休整,继续骑到K288或K301扎营,甚至翻过黑卡达坂去三十里营房。骑自行车旅行“日行千里。”,令人叹服。
吃过早餐,收拾停当,时间已经11点多,我们是当天最后一波离开204废弃道班的骑行者。路面的积雪大部分都化掉了,只有小部分在负隅顽抗。雪水在低矮的路面上形成水流,冲刷路面,把那些好的、不好的记忆都冲进了路沟里。
麻扎达坂受多变气候影响,路面就在热冷、干湿频繁反复交替中快速分崩离析,大货车一压就碎裂,变成坑洼粉面的路面,这在麻扎达坂下坡那面的表现更为明显。
昨天推车上来,后面又一次被雪冻住的刹车、变速器、牙盘都已经化掉。出发不久,路依旧在山谷中穿行,两边是不高但却是层层叠叠的山。山上的积雪很多,白茫茫一片,雾气腾空,像一排排蒸笼。
继续爬麻扎达坂。雪过天晴,暖暖的阳光爱抚着全身,每个毛孔都透着温暖和舒适。心情也跟着阳光灿烂起来。尽管总是喘着粗气,但是心情太好,憋不住,一路歌声一路行。
往前爬坡没多远,就远远地就可以看见盘旋而上的山道,远方与白云相接的那个地方,就像摸金校尉一路打怪通关,破除重重机关,终于进入主墓室,看见了墓主人的棺椁,那里就是麻扎达坂!!!“死亡高地”的顶点,终于得以远见真容!
随着海拔升高,有高原反应的人,其高原反应会加重。没有高原反应的人,只是暂时没有高原反应,随时都会发生高原反应,让人时刻提心吊胆,我属于这个类型。
花儿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除了脸有些许肿胖,呼吸急促外,没有严重高原反应的外在表现,说话和行为举止都正常,看来她在逐渐适应高海拔。在停下来休息和喝水的空档,我告诉她慢一点,时间很多,下山后吃饭给她加鸡腿。
盘山道开始了,发卡弯比较多。剩几公里来冲击山口,所以坡度会很陡。我们停下来,做好冲锋前的准备,看看刹车的碟片有没有蹭到来令片,保持车辆没太大摩擦,爬陡坡会轻松一点。然后,我们把耳机拿出来,接上手机,给自己打鸡血,音乐单曲循环Two Steps From Hell的《Victory》,咫尺即地狱,太符合麻扎达坂的尿性了,永不退缩,一个字就是干!
经过一夜的休整,加上刚吃过早饭,最后几公里的坡虽然比较陡,但是我们不算太辛苦就拿下了。我们找地方坐下来休息,看看达坂四周。好一会了还在喘着粗气,仿佛怎么也停不下来。
“我们终于骑上来了,好开心。”气儿还没喘通顺,花儿就说。
“嗯,好样的。”我回应。
“有什么奖励?”花儿仰着头问。
“晚上告诉你”我说。
“坏蛋”小拳头雨点般砸过来。
“再打就高反了”我喊着。
“就是打到你高反”花儿喊着。
历经磨难,备受摧残,而今终于站上了麻扎达坂。也不顾会不会高原反应了,我们俩忍不住手舞足蹈,欢天喜地,追逐嬉戏。
虽然昨天下雪,但是风一吹,又冷又干燥,我由于太高兴,张开的嘴巴太大,裂开了两道血口子,喜极生悲。
“我们拍照吧”我拉着花儿说,请其他骑友帮忙拍合影。
“茄子,1,2,3。”帮忙拍照的骑友喊着。
麻扎达坂属于昆仑山,这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山口。据说昆仑山是“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氧气吃不饱,六月雪花飘,四季穿棉袄。”地方。环顾四周,白雪盖群峰,云蒸霞蔚,延绵不绝,怪石嶙峋。山腰的积雪虽已经化解,但看则是千沟支离,万壑破碎,显示着被挤压撕裂的“痛苦表情”,这是一种怪异的美丽。
昆仑山,西起帕米尔高原东部,横贯新疆、西藏,伸延至青海,全长约2500公里,平均海拔5500米-6000米,山势宏伟峻拔,很多山峰的峰顶终年积雪,在中华民族文化史上有着“万山之祖”的显赫地位。
看万卷书,走万里路。看山是山,看山不是为了山;骑行是骑行,骑行不只是骑行,这是我们认识世界的一个方式。昆仑山神圣、神奇、神秘,千百万年来或许容颜未改,初心不忘,仍保留着最初的模样,为我们观赏地球多样化的地质地貌、生态环境、野生动植物提供了丰富案例。
《山海经》中记载,昆仑山有众多神奇的树木。传说的“昆仑神树”,我们并未有幸得见。也许我等是俗人,神仙不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