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半夜被冷醒了过来。
但是很困,眼睛很涩,就像撕开什么粘稠的东西,半也睁不开。
又觉得口渴舌燥,伸手摸水壶找水喝,却没摸到。我记得,睡觉前,水壶就摆放在旁边的。
一阵寒意袭来,侧身伸手裹紧衣服,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朦胧中,我看到湖泊的另一边,似乎燃烧着一堆火。
火堆很光亮,这样的光亮不是牛粪能烧起来的,那应该是一堆柴火。
等到眼睛适应过来,通过火光照射,我看见那柴火燃烧的火堆旁边,站着一个伛偻的老妪。
我的眼睛一直看着老妪,两只手却暗暗地往两边摸索,摸来摸去,摸了半,却没有摸到花儿。
花儿呢?不是一直躺在我身边的吗?
我不明白是什么情况,心中忽地大惊。
把视线从老妪身上挪开,眼神往两边快速一扫视,大胡子、胖子、耿哥、墨镜喇嘛都不见了!
我惊的不敢贸然起身。
我定眼一看那位老妪,虽然已经伛偻,其实身材高大。
老妪的头上戴着黑色的高筒帽子,帽子上插着鹰的羽毛。身上穿的是有五道白色横杠的黑色罩衣,脚上穿着白色的羊皮长靴,华丽威严。
老妪脸上两边的皮肤,干皱的像很多条搓板路。
老妪的右手,扶着一个高高的手杖。手杖上部的一个黄色装饰环,在火光映照下,闪闪发光。
手杖的顶端,安放着一个白色的大骷髅头,大骷髅头顶上垂下来丝丝缕缕的黑丝。
大骷髅头的嘴巴张开,似笑非笑,阴森恐怖。两只空洞眼睛冒着气,就像爬麻扎达坂的时候,我的鼻孔呼出的热气。
老妪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那燃烧的火堆,面部神情严肃,聚精会神,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也好像在一声不吭地跟谁在话。
心里正想着,这持仗老妪的形象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在此时,突然,从台阶下面走上来七位一丝不挂、身材姣好、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
正纳闷“她们不冷吗?”,却看见那七位一丝不挂的女子,全部间隔均匀地围绕到老妪的身边,纷纷闭目低头,双手合十。
原本伛偻的老妪,这时候嘴中开始念着什么,我听不清楚。
只看老妪的右手“嗖”的一下把手杖高高举起,大骷髅两只空洞眼的烟雾也跟着飘忽起来。
老妪左手的五指同时在不断抖动,手中的串链叮咚作响,好像是在“降神”。
随后,老妪全身抽动。
只一会儿功夫,老妪仰头,长啸一声,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附上伛偻的身体。
老妪原本伛偻的身体,瞬间膨胀起来,瞬间坚实起来。
老妪开始手舞足蹈,那情形,就像广东人舞狮子一样。
那根高高的手杖,在老妪的手中像一支玫瑰花一样轻盈,花枝招展。
正当我惊讶老妪“降神”,是真的来了神?这时,那七位一丝不挂的年轻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围绕着老妪散开后,个个翩然起舞。
七位女子像老妪一样手舞足蹈,不断地扭动身体。
一会牵着手像鱼一样摆动,一会分开围着老妪转圈,身体像波涛一样涌动,一会对着自己的身体自摸,一会各自不断踩踏地面。
老妪停止了手舞足蹈,徒一边。从台阶下走上来七个一丝不挂、身材结实的男子,男子走到七个女子围成的圆圈郑
戴帽子的男人走到老妪旁边,吹着笛子,笛子发出浑厚的低音。其余六个没戴帽子的男人,则抬着三只山羊走进女子的圆圈内。
带帽的男人吹着笛子围着老妪转了三圈,停在老妪的旁边。
老妪突然高声咏唱,声音洪亮,铿锵有力。
声音在山谷回荡,下面的平层和阶梯上传来鼎沸的人声,一片喧嚣。
老妪停止咏唱后,侧身对带帽的男子了一句什么。只见带帽的男人从帽中抽出细长的石片,蹲下迅速向三只羊的脖子上抹去。
三只山羊来不及吭一声,顿时鲜血飞溅。
七个一丝不挂的女子蜂拥而上,蹲在三只山羊喷出的血流中,将全身染红。
我躺着,大气不敢出。
我知道,那个老妪是部落的巫师,他们在进行血祭。
我知道,这些年轻的女子和男子,在那个时代,不仅物质上要献祭,精神上要献祭,而且肉体上也要献祭。
三只山羊的鲜血已经流尽,浑身是血的七个女子站起来。
热的鲜血在七个女子身上散发着热气,女子像是刚从温泉里走出来的浴女。
老妪将右手中的手杖再次用力举向空,左手的串链被甩的叮咚作响,嘴中再次念念有词。
七个男人神情严肃,分别牵着七个浑身涂满鲜红羊血的女人,缓慢地走来岩画所在的墙面下。
突然,最前面的女子看到了躺在草地上的我,惊叫起来。跟着,七个男人和七个女饶眼睛全部盯住我。
我则被这个血祭场面,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瞬间站了起来。
低头一看,啊,尼玛,发现自己也是一丝不挂。怎么会这样子,我不是有穿衣服的吗?
当我抬头再看那惊叫的女子时,一个手杖的影子飞过来,我本能反应地伸出双手去挡住。
……
我顺势坐了起来,一摸自己,出了一身汗,这才是真实世界。
原来那只是一个梦。
夜还是一样的宁静。
花儿拉住我:“哥你怎么了?做什么梦了?喘气声很大,怎么叫你都没反应。”
大胡子:“蓝哥,你睡得真够沉的,我们5个人大声喊你,你都没一点反应。”
胖哥:“还以为你高反到昏迷了,但是我想啊,蓝哥这块硬骨头,哪那么轻易高反啊,是不?蓝哥。”
耿哥:“正想着连夜背你下撤呢,你就醒过来了。”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没事。”
墨镜喇嘛:“你子把我们都吓死了,没事就好。”
身上出了汗,忽然觉得很冷。
寒气沁入肌肤,直奔筋骨。
我只好起身,把散乱的燃烧着的干牛粪拢了拢,让火力更大。
我们围着火堆继续躺下。
花儿和我都睡意全无,我们相拥着,熬到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