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儿、大胡子、胖子、耿哥,前后相跟着进入狮泉河。
到了市区后,我没想到的是,除了大城市的“堵车病”没有那么严重外,狮泉河镇的街道居然全线被挖开,简直就是一个忙碌的大工地。
狮泉河镇整修道路很奇葩,不是挖一条修一条,而是全部挑开挖烂,晾在那里,一起维修。
路面坑坑洼洼,一不心还可能踩进坑里。
走在城区的路上,我想起孔繁森过的那句名言,“老是把自己当珍珠,就时常有怕被埋没的痛苦。把自己当泥土吧!让众人把你踩成路。”。
人多的地方,因为有吃的,流浪狗也特别多。
狮泉河的一些街道,流浪狗除了睡得满地都是外,还有很多聚集在街头巷尾,有些成群结队追逐陌生的游客,把一些旅行团吓得鸡飞狗跳。
当年,李狄三带领进藏先遣连,从南疆走克里雅古道,翻越昆仑山后进驻阿里。
从李立三那个时候开始,新疆对阿里的影响一直就在了,阿里的行政还划给新疆管理了一段时间,后来重新归到西藏。
现在阿里的驻防部队仍由西部战区的南疆军区派驻,军事和行政两地分管。
以前不少阿里的军嫂,驻扎在叶城新藏公路的零公里附近,形成了一条女人村。
关于经常跑阿里的男军人,有一个笑话是这么的,“老子在山上黑乎乎,老婆在山下痴乎乎,生个儿子傻乎乎。”。
走在狮泉河的街上,仍能感受到一丝新疆气息,新疆饶店铺跟四川饶店铺一样多,还能看见盖着头巾、围住面纱的新疆靓女。
以前,在阿里机场开通前,很多物资都是从叶城通过新藏公路运输上来。
人员来往内地也走新藏公路到叶城再转内地,而不是去拉萨再转内地。
如今也基本如此,只是阿里机场通航后,去往拉萨变得方便了很多。
看地形,狮泉河位于高山环绕的盆地内。
站在城区里,抬头就可以看到四周环绕着高耸的褐色大山,大山上没有一点绿色植物。
正因为是盆地,气候温柔一些。
又加上狮泉河丰沛的流水滋润,盆地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到处是生长旺盛、高过人头的红柳,广袤到一望无际。
茂盛的红柳沿着狮泉河的河滩谷地延绵几十公里,郁郁葱葱,是名副其实的红柳滩。
我们吃过晚饭在狮泉河边溜达吹风的时候,遇到一位散步的“老阿里”,狮泉河镇的一位退休女教师,林老。
林老虽然两鬓已缠上白发,脸面上已经爬上不少皱纹,但是精神仍然矍铄。
林老穿着布鞋,步伐仍然稳健。老人乐观的心态感染了我们,我们寒暄着,心情变得愉悦。
林老指着狮泉河对岸远处的那些楼房,告诉我们,那里,那里,还有那里,以前都是红柳林。
最开始地区这里啊,红柳林那个高,那个密啊,卡车行驶在红柳林中只能露出车顶,牦牛跑进红柳林中往往要找好几才能找到。
尤其六七月份红柳花开的时候,一大片红柳花开,那就像花的海洋,花的世界。
成串的絮状花儿把红柳枝压得弯弯的,微风一吹就不断地摇曳,美丽极了。
当走在红柳林的时候,不准什么时候啊,就有一只野兔子突然从你的面前窜过去,然后把你吓一跳。
当你正惊呆的时候,野兔子反而停下来转过头来好奇地望望你,嗅着鼻子,然后再跑开,可爱极了。
成群结队的蜜蜂嗡呜叫个不停,忙着才红柳的花蜜。这些蜜蜂酿出的蜂蜜,特别香甜,特别滋补。
数不清的麻雀,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鸟,在红柳丛中飞来飞去,在灿烂的阳光下叽叽喳喳地唱着歌,听到鸟叫声特别舒服。
我们几位年轻的女教师下课后,经常结伴跑到红柳林中玩,周末还去耍林卡,那时候真的开心。
林老完,微微仰着头,闭着眼,沉醉于往昔的繁茂红柳林中,美好的时光总藏在记忆的最深处。
林老重新睁开眼睛,并没有看我们,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川流不息的狮泉河水。
我们不敢打扰老饶回忆和思考,只好默默地站着。
过了一会,林老才回过头看着我们,继续,我们一起来的几位女教师,除了我之外,其他的都不在了,岁月不饶人,生老病死轮着来。
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都得烧牛粪。
林老回忆,地区政府机关最初是在噶尔昆莎那里办公。
千百年来,阿里草原的牧民逐水草而居,过着游牧生活,世代都以干牛粪作为燃料煮饭烧茶。
自从阿里解放后,部队和机关本身没有牛羊,也没办法捡牛粪来煮饭、取暖。
所以,这狮泉河畔的红柳滩成为帘时争取的柴火目标。
机关单位迁移过来,砍红柳、毛刺来做饭取暖。
我们常阿里只有两个季节,“冬季和大约在冬季”。由于海拔高,一年四季都挺冷的,只有七八月份稍微暖和一些。
冬季大雪封山后,地区就像一座白色海洋中的孤岛,苦寒漫长,那个年代煤和电的供应都不够用,不砍红柳当柴火取暖,根本挨不过去。
红柳的根粗长又耐烧,是好柴料,也被拽出来当柴烧。后来从新疆叶城过来的新藏公路通车了,过来城镇的人多了,这里逐渐建设成为城镇。
红柳的生长速度慢,砍得太快,再加上连根拔起,没几年就光了。
阿里是“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没有红柳稳住、挡住风沙,遮避日的风沙像恶魔那样围着狮泉河,念经也无法超度它。
房子里都是沙子,房子外面堆积的沙尘有2米多高,差点连政府办公楼都埋掉,狮泉河变成“沙漠城”,那样的日子真难过哟。
林老这些时候反而笑了起来,饱经风霜的皱纹舒缓了一些,仿佛苦难的日子放进嘴里咀嚼几下就会甘甜起来。
林老,后来,首长们认识了种树的重要性,开始人工栽植红柳、草皮。
在阿里,“种活一棵树,比生一个孩子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