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不吭声，李念英这才看到站在旁边的云筝，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出了什么事？”

云筝难以启齿，慢慢说：“阿姨，事情和程越没关系，他只是不小心被我牵连进来的……”

程越盯着她，不做作声。

李念英瞧见程越脸上红彤彤的一片，她皱着眉头问：“谁打你了？”

程越这才感觉得疼痛，他想起云筝被打了那么多耳光，肯定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程越：“没事，不小心碰的。”

李念英并不相信，她恶狠狠的盯着云筝：“就你惹出的这些事，你还不嫌麻烦？你不要整天缠着程越，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程越红着眼吼着李念英：“妈！你这是干嘛啊？是我自己要看不过去才帮忙的，和云筝有什么关系？你别烦人！”

程越何时对李念英大喊大叫过，她气急了：“好啊！你现在还会顶嘴了是吧？为了这样一个不听话的人和我急了？”

程越软下心来：“妈，这真的不关云筝的事，你别怪她！”

云筝低下头去，轻声道歉：“阿姨，对不起……”

李念英看着衣衫褴褛，满身是伤的云筝，想再指责她，最终还是不忍心，狠狠地瞪着程越，不由分说地又拍了他一巴掌。

深夜云筝走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顾洋在自家门口徘徊，一抬头就看到了无力又苍白的云筝，隔着一个路口的距离，云筝先开口：“你都看见了，我所有的不堪。”

顾洋沉默地看着云筝，他说：“你……还好吗？”

云筝笑容有些勉强，她平静的说：“还活着嘞，没死。”

云筝话里的轻描淡写让顾洋喘不过气来，这一切早已经偏离了轨道，他的目的是为了报复云筝，可他心里为什么没有报复的快感？

程越趁着李念英不注意又溜了出来，他跑到云筝家楼下，窗户里没有灯光传出来，程越怀疑她已经睡了，正打算往回家，云筝家里的灯突然亮了，云筝站在窗户边望着程越。

随后云筝无喜无悲的声音传来：“程越，今天谢谢……你。”

见云筝没事，他如释重负：“要是那些人再来找你，你就报警！你爸呢？回来没？”

云筝缓缓垂下眼眸，平静的说：“从搬过来之后就跑了，应该等这一阵子过去了也就回来了。”

程越不说话，他心里恨透了云勤。

小小的云筝让人心疼，明明那样一个受不得一点委屈的人，虽然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自己，外表再怎么装做若无其事，可她毕竟还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女孩，再坚强也只是一击就破。

云筝说：“你先回去，我要休息了。”

月光洋洋洒洒的透过屋檐打到小巷子里，程越一个人躲起抽着烟一根又一根，他无法忘记云筝无助的样子，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程越一大早去上学故意绕到云筝学校，虽然不知道出了事情之后云筝来不来上学也说不一定，他就是想碰碰运气。

赶巧云筝正好刚要进校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有嘲讽，或同情，遗憾的是云筝并没有她们想的那样狼狈不堪，仿佛昨天的事没发生过。

云筝依旧是和从前一样好看，只是脸上的冷漠又多了一分。

她齐耳短发被扎成阳光丸子头，身穿简单的白色T恤，搭紧身牛仔裤，一双帆布鞋，洁白如雪的肌肤衬得她整个人闪闪发光。只眼里透出来的冷意，让人不敢靠近。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云筝还是和从前一样，依旧浑浑噩噩的过着每一天，程越依旧放学就送云筝回家，云筝虽然有些有些不太乐意，可程越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一直坚持云筝也就此作罢。

程越埋藏在心里的喜欢也越来越深，他多想快快长大好带着云筝离开。

有几次程越在路上碰见了那天为首打云筝的男人，程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又燃了起来，他叫上张远几个人堵在男人常路过的小巷里，蒙住了他的头，狠狠地打了半个死，男人气不过，找了几天没找到人，只能就此作罢。

2009年如约而至，新的一年，所有人都很兴奋，一群人说要相约一起跨年，张远从大老远跑到程越班级：“阿越，你出来。”

“干嘛？”

程越神秘兮兮地拍了拍程越肩膀：“我们说好了一起去跨年你要去不？”

程越心里只想着云筝，他想找她一起跨年，：“都有谁来着？”

张远：“我们两个，罗玉玲还有李灵，我和罗玉玲都说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唱歌你一定来来哈！”

程越不太乐意：“我看我有没有其他事。”

放学程越又赶到云筝学校门口，云筝安安静静的站在学校门口等着程越，他笑容满面的喊了她一声。

云筝垂眸一笑，程越原本热腾腾的心更是无处安放了。

一路上两人无话，等把云筝送到了家门口，眼看着云筝就要上楼去，程越赶忙说：“云筝，今天晚上玩去？”

云筝有些意外：“你要去哪？”

程越微笑着看她：“今晚不是跨年嘛，一起迎接新年啊。”

云筝有些犹豫。

“去嘛，反正你也没事，就我们几个认识的一起啊，晚上我也送你回来？”程越一直试探性问她，满脸的期待直达眼底。

云筝有些心动，她点点头：“好哇，是在哪？”

程越开心得像个孩子：“等会我吃好饭过来接你。”

晚上，程越和云筝赶到广场的时候，张远他们几个人正玩得开心，广场周围挤满了人，随后几人又来到KTV她们唱歌喝酒无不热闹。

程越跟着热闹了一下，见云筝一人喝着酒，端坐缩在角落，他叹了口气，云筝和他们几个不太熟悉，玩不起来，好像不难理解。

他兴致阑珊的坐到云筝旁边，他想带着云筝躲起来，躲到没人的地方。

李灵见两人坐在一起，她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她在角落里盯着云筝瞧，远处的张远以为她不好意思拿东西吃，随即递给了她一个悄悄带进来的鸡腿。

程越拉着云筝悄悄跑出去，街道上年轻人都在外面晃悠，走到之处全都是兴奋的人群，她们在放烟花，在嬉戏打闹，程越打量着云筝她好似也被气氛感染，红彤彤的脸颊笑容满面。

十一点半，广场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们在等新年倒数，新的一年有着新的期待，离她们梦想的长大又进了一步。

程越趁着时间还没到，他拉着云筝在夜风中奔跑，绕过人群，绕过热闹的街道，程越看着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他们俩跑到了熙熙攘攘的海边，云筝冒着热气问：“我们跑到海边来干嘛？”

程越喘气渐渐平息，他龇着牙说：“你不觉得要两个人的跨年才有意义吗？海边人又不多，不用挤来挤去多好。”

11：56，只剩下四分钟了，俩人的呼吸此起彼伏，倒数的声音大了起来，远处的天空烟花似溢，原本黑漆漆的天被染成了五彩颜色。

10——9——8——7……1——0

程越趁着最后一秒大喊：“云筝新年快乐！你要快乐啊！

程越只见云筝也大喊：“新年快乐！程越！……”

2009年如约到来，程越透过海里的倒影，看着云筝因为开心而手舞足蹈的模样，才想起俩人的手还拉在一起，云筝没发现不对劲。

程越的得意的笑容咧到了耳边，她的手热热的，软软的，程越舍不得用力，他小心翼翼的被自己的手包裹着她，借着新年的机遇程越的小心思渐渐放大了起来。

过了很多年之后的程越也时常会想起，2009的他和云筝一起度过的跨年夜，那是他第一次牵云筝的手。

云筝不知道他的小九九，她的笑容又收了一分，：“你新年有什么愿望吗？或者是期盼？”

程越笑意更深：“你当然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度过2009年，度过下一个很多年！”

云筝别过脸去：“我是你的愿望，你的愿望不应该是考个好大学，或者找个好工作吗？”

“这个不是愿望，反正都会实现，干嘛白白浪费这许愿的机会？”

云筝一顿，抬头望他，烟花退去，他看不清程越的情绪。

程越解释：“考大学，找工作我有把握，干嘛还要许愿对不对？”

云筝笑了：“你还真有自信，原来第一名都是这么得意的。”

程越反对不太好意思，他喃喃说：“自信还是要有的，考第一名只是碰巧罢了。”

云筝低头笑了笑：“那也总不能回回都碰巧吧？这是实力好不好？”

云筝自行坐到沙滩上，拿手拍了拍身旁，视意程越也坐下来，程越掏出火机，坐到云筝旁边，云筝看着程越拿出烟来，她也伸出手：“你还随便把烟带在身上，不怕你妈发现？给我一根。”

程越不屑：“我妈没那么闲，压力大抽几根没多大事。”

云筝把烟含到嘴里，“澎”的一声打火机被点燃，云筝嘴里的烟冒出了一团团雾气，她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白色缭绕的烟雾形成一个又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