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复又将叶舟取出，她矮身半跪在和元若同一个角度，像他一样伸手抚摸叶舟下边缘…

“嗯？”云端发现那有一排小字。

小字歪歪斜斜，仔细辨认，有“黄泉逆水行舟，得见月升”十字。

“他不会无厘头留这样一句话，其人将死其言也善。他不肯明说，想必不想让韩西河听到…”

“不对，若韩西河神魂在我体内潜藏，他元若是防不住的。他为什么不明说？而要用叶舟暗语？”

“难道只是失智，胡乱涂的？”

“………………”

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句话至关重要。

云端在谜团中越来越迷，以为韩西河只是片神秘之河，对岸就在薄雾之后，结果行舟愈久离对岸愈远，像蜃景。

她收了叶舟，甩甩四肢和脑袋。暂且先不管这元若疯老头，去找西铮问自己如何从无极殿中到床上的。

“师父？”

“修养好了？，魂灵珠吞纳完了吗？”

“嗯，修养好了，魂灵珠己被我完全炼化……嗯？师父，你怎知我有魂灵珠？”

“师祖告诉我的，他嘱咐我助你吞纳前任宗主的魂灵珠。”

“那我又是怎么回望星阁的？我明明在无极殿中。”

“你进入无极殿半晌后，无极殿中传来剧响，我担心你出事，所以去殿中寻你。”

“多谢师父关心，”云端作辑憨笑道，“那殿中的雪棠佛芽如何了？”

“我去时化为一堆银色齑粉，你倒在地上。师祖命我将你带回，小心照料。”

西铮的回答不紧不慢，神色气息都未有异变，云端相信他没有说谎。

“哦…”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聊下去，冷不丁地跑来问西铮，又冷不丁的跑开…似乎不太好。

西铮看向卡在一边的云端，似笑非笑。

“若没什么事，我教你酿望星醉桃酿。修行者，需心境平和，不为世事纷扰而乱心。你年岁尚小，脾性跳脱，打坐也无趣。我教你酿酒，也能磨你性子。”

“是，师父。”云端佯装欢欣雀跃。

她早听下层那个帮她搬暮灵杏的首徒说，世上能酿醉桃酿的人，只有两人，其中一人是西铮。

无论云端如何追问，那首徒缄口不言另一人是谁，只说传闻不必当真。

“云端，将要准备的东西记下。这些需你亲自去取最新鲜的。”

“啊…是师父。”

“到第十七层寻一棵树龄九千年的解忧树，守在树下，要将落而未落地的解忧果六颗。

在第二十五层找一棵胡杨，至少要已枯死三千年的，三千年死而未腐的。

最后第二层找酒翁取最好紫云砂酒坛来，记得拿一小壶酿好千年酿桃酿同他交换。

回来后差不多已是日暮，在后院桃蕊中找四万五千滴露珠，当北辰星正好在辛夷花树之上时，在桃林取九千朵桃心，每朵只留五瓣桃花，取黎明时的朝露四万五千滴。”

云端惊掉下巴，未曾想过一坛酒工艺这么繁琐，况且这也不是女仙该做的体力活儿…

“师父…我…可以去巩固下洒星诀吗？几日未操练，有些生疏了。”

“这是你去无极殿那日，我答应你的，不得反悔。”西铮看着这徒儿脸色阴沉，不由好笑。

他回来后去酒室看过，少了七坛酒，他每九百年才得空酿一小坛酒。

他看云端贪醉，担心她嗜酒过度，想出这酿酒的法子来故意折腾她。

“云端，墨玉环佩记得带好，没人能拦你。明晨备齐了所有原料就先去歇息，酿酒要在晚上。好了，去吧。”

“是，师父…”云端极不情愿地应和着退出房间。

“记得去取一壶千年醉桃酿给酒翁！”西铮隔着房门提醒云端。

“知道啦！”云端捂住耳朵拼命摇头。

云端一边打酒，一边念叨西铮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忒啰嗦麻烦，一点都不像外表超凡脱尘不问世事…

不一会儿，云端腰中挎了一壶醉桃酿，下到第二十五层风散台上。

“师兄们，可知岭澜在何处？”她随意拦下一群人，亲切地叫了声师兄。

她这张脸，脸上这甜甜的笑，腰中这醉人的酒香，一声师兄将众人叫得浑身酥软。

众人争先恐后走上前回答她：

“岭澜师弟在剑阵。”

“他在剑阵领剑意，要不我带小师妹去？”

“岭澜一时出不来，你找他何事？”

“师兄我替他帮忙吧。”

云端收了脸上笑意，看着这群被宗门规矩所压抑的“师兄”，个人如狼似虎眼冒绿光。

她终于理解白清霜与栖鹭阁女子为何自小带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云端收了笑意，结印念出洒星诀，四周的残叶枯枝瞬间集聚在云端身后，颇为壮观。“哼，诸位师兄的好意怕是要错付了。”

云端翻脸太快，众人一时愣神，呆若木鸡。

“师…师妹，这是何必呢？”

有一人以为她只是吓唬人，故意挑逗。其他人倒脸色阴暗没有吭声。

但云端是想真的教训他们一番。

话音落下的瞬息间，她又结印让枯枝残叶结成冰棱，一躬身将所有冰棱射出去。

枯枝落叶将他们打的十分狼狈，与林中跑出来的野人无异。冰棱尖破，刺破他们衣棠和俊俏的脸蛋。

“不要以为师妹都好欺负。”云端满脸挑衅地瞧了众人一眼，转头向剑阵走去。

“哼，休想走，别怪我辣手…”有一个脾气暴躁的师兄想要报复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