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外界因素往往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你能让他动心,我倒是真的可以帮你们扫清障碍!”
凌渊一本正经,继续补充道,
“毕竟你也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嘛!礼尚往来,应该的,应该的!”
东篱忽然间垂头丧气起来,
“可是,我都见不到他……”
风雪阁作为翼族最为机密的所在,别说溜进去,就是靠近十里都会立即被军士抓起来,且翼君有严令,擅闯者无论是何原因,家族株连。
故而即便东篱再胆大妄为,时不时考虑起那不务正业的老爹,还是只能于日思夜想之人望而却步。
或许准确地说,汤浴并不算他们第一次相遇。
十几年前,翼族三皇子出街巡游,搞得声势浩大,恰遇刺杀,东篱就是在那时远远地望见南山月,翩若惊鸿,将一众人等打翻在地,还救下了失足误入的小童。
只是那时相隔甚远,他定是没有瞧见自己一眼。
故而等待了这么多年,毫无办法的他才不得不下定决心,今年定要参与“夺彩”之事,他还年轻,再不拼尽全力搏这一次,怕是以后更难有机会圆满心愿。
凌渊见东篱此刻的忧郁神情,不由得好笑,没想到此世进展到这,两人竟然如此之惨,于是义正言辞地开口,
“不就是机会吗,我帮人帮到底!”
[风雪阁]
霜雪压树,红楼重重。
浅碧色的枝干上绽放着细小的白花,沟渠流水自上而下,时而冒出思缕腾热的白烟,不断地向上翻卷。自远处观望,红色的楼宇重叠而上,周围是橙黄的塔台,仿若屹立于崖壁之上的世外仙境,形成了遍地雪白、冰霜之城的靓丽点缀。
这里是穹苍最接近权力的地方。
西南方一处十分不起眼的小楼中,素纱垂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裹挟着微弱的血腥之气,层层翻卷,令人作呕。
纱帐之内,一面色惨白的女子跌落于地,腿骨被铁器呈十字形贯穿,巨大的铁链将她牢牢锁住,周围的地面上,流淌的血迹新旧相叠,周围嵌入地面缝隙里的已然呈现黑褐之色。
转而一少年掀帐而入,眉目深邃凌厉,手里瓷白色的碗中装着深碧色的汤药。
“云朵,该喝药了。”
少年坐于地上,扶起女子纤弱的身躯,看着她轻柔地笑着,小口抿着药汤。
眉头微蹙,继续开口道,
“羽花坠就要成熟了,等过几日我去采来,治好了你的病,我便带你走。”
“他……还好吗……”女子开口,语气尚弱,却仿佛丝毫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少年点点头,像此前无数次那样,不假思索,仿若反射般机械地回应。
女子转而继续躺倒,眯起眼,似觉满足,转瞬便沉沉睡去。
————
“去看云朵了?”沧桑的嗓音。
“是,师父。”少年面容冷定,毫无表情。
“这么多年,怪为师吗?”
“不怪。判出之人,得以留存性命,已是恩赐。”
“我说了,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你找到那个孩子,带着他的琉璃心来见我,我就放了云朵,也放了你。
我说到做到。”
“是,徒儿自当遵命。”
从主阁恭敬退出的少年,左手手腕上挂着深黑色材质莫名的镯子,眉宇间闪过凌厉汹涌的澎湃杀气,稍纵即逝,转而便恢复成毫无表情的冷漠之态。
呵,世间之事,不过如此。
————
“你且说说,你该如何帮我?”东篱发问。
“要不我安排你二人住到一处可好?”凌渊面露狡黠神情。
“虽说听起来不是君子之道,似乎,也有可行之理?”东篱眼泛金光。
“……”凌渊无语。
“对了,要不你先跟我去救人吧,见色忘友总归是不太好,趁机你与璎繁也可以……相互认识一下!”
“……”
只见凌渊拎起东篱,乘风而上,面前街坊逐渐化小,仿若逐渐步入画卷般,显得分外不真实。
凌渊的乘风之术,既不快,且不稳……虽说东篱自己不会飞,但从小到大被荀鸢从各处揪回家的次数多了,自然轻车熟路,此番却被凌渊搞得头晕目眩……
他着实没想到,堂堂赤蝠族妖君,这飞行水准,竟然是个半吊子……
“你不是蝠族吗,怎么不用翅膀?”东篱迎风大喊,生怕来人听不到。
“你是翼族不也没有翅膀?”凌渊也大喊回复。
“我是怪胎,莫非……你也是?!”
眼看着冰灯垂坠的巍峨堡垒步入视线,好不容易临近着陆点,凌渊却显得异常费力。果然……东篱狠狠地撞在了冰玻之上……
站稳揉了好久,摸着自己升起大包的脑袋,东篱满脸的视死如归。
看来,此次冒险之举,若是救不出璎繁,凭借凌渊的技术,再待他将自己带回去,非得丢了另外半条命不可。
横竖都是死!
不……只许成不许败!
东篱打探了片刻,发现此时皇宫的守卫于平日相较,着实松懈不少。这许是皆要归功于偏要住在别院的凌渊,和前日大闹别院的自己……
闯宫寻人之事,这些年他可谓轻车熟路,估计着冰宫的设计之人都不定能比他清楚多少。
他拽着凌渊穿过了大大小小数条明门暗道,一路上无比巧妙地躲开了守卫人员,凌渊敬意横生,顿觉他那日说的不辨方位绝对是瞎扯。
稍而东篱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白色粉末,刹那便放倒了琉璃色高垂门附近的七八守卫,推门而入,捞出一粉衣女子撒腿便跑,未有半点办事不靠谱的模样。
直到愣在原地的凌渊被当成刺客请入议事堂,他都依然觉得这一切完全不可思议,像是一早便算计好的,他就是被小怪物送上案板的替罪羔羊。
待凌渊被恭敬地送回别院,皇宫内侍转身刚走,他便见到了满脸谄媚的东篱,和他身旁面含羞愧之色的粉衣少年。
“你……算计本君!”他佯怒地指着东篱的鼻子,恶狠狠道。
“我真的没有!我发誓!我只是习惯了闯宫捞人的时候,从来不带毫无用处,还拖后腿的……”
只见璎繁拽了拽他的衣角,东篱硬生生将“废物”二字咽了下去……
别院的大门从内打开,身着纤羽白袍的男子微微俯身示意,开口音色冰冷却纯澈,
“恭迎妖君。”
东篱见到来人,立马缩到璎繁身后……
凌渊狡黠开口道,
“月少主,麻烦给两位麻烦精安排一下住处,那位安静秀美的,就住在后院,吵闹又擅长惹事的,还是留在前院,烦劳多多管束!”
稍而,南山月想都没想,便将璎繁带去了后院。
东篱不服……自己的特征,难道于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来说,都这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