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悦来客栈,寂静无声。
除了偶尔的虫鸣,几乎没有其他半点声响。
客栈内,除了元琰和谢黎安,还有几个士兵和客栈本来的人,其他的都出去找人了。
慕伶在半夜的时候,才悄悄的摸出来。几乎没什么武器在手的她,先去后院的门口,无声的将一驻守在此的士兵放倒,夺了他手中的大刀。
元琰每次住的房间,一定是整个客栈最好的那间,并且为了便于保护,都是楼梯上去以后,最末尾的那间。
不用刻意调查,慕伶便知道他住的哪间房。
既然已经撕破脸,慕伶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用什么黑布蒙脸。她拎着大刀,就直接从窗口爬进了房间。
房间内,一片黑暗,依稀的月光,只能朦朦胧胧的看见屋内床的大概位置。
她直奔床边,手中的大刀猛得刺向床铺上。
大刀先是刺穿棉被,但棉被之下软绵绵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像是人的身体,更像是一块枕头。
意识到这一点,她连忙撤离,转身就跑。
“你果然来了。”
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突然响起,普通地狱中的鬼魅一般。
慕伶心中一惊。
转头就对着袭向她的男人挥出大刀。
谢黎安侧身避过。
同时伸手去擒住她,动作毫不留情。
“你早就知道我会过来?”慕伶在打斗中,抽空问谢黎安。
他平静回答道:“故意将马匹栓在镇外,我就猜到你一定会有所动作,所以让殿下去了其他房间。”
“谢副将还真是了解我。”
慕伶手中大刀朝他斩去,谢黎安身子往后斜去。
趁此机会,慕伶身影一晃,来到窗口边,准备先逃走再作打算。
可谢黎安今晚铁了心的要抓住她,可谓是穷追不舍。
她刚一只脚跨出窗外,谢黎安的大掌就抓住了她的手臂,死死的拽住,怎么也不肯松手。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缠得人家这么紧!”
慕伶幽怨的盯着谢黎安。
怎么哪哪儿都有他!怎么每次刺杀他都要来阻碍!!
谢黎安沉默片刻,似在思考,然后道:“你想多了。”
“……”
一句玩笑话而已,他好像还当真了。
慕伶无奈的摸出腰间的药粉,正准备朝着谢黎安伸手扬去,那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人举着一盏油灯,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口。
油灯的光照进屋内,男人的目光同时触及到窗口边的二人,如野兽般的双目仿佛迸出憎意的光芒。
扯着薄唇,他冷声道:“别让她逃走!”
慕伶和他那憎意的眼神对上,好像是被野狼盯中的猎物一般,他那狰狞的牙齿已经欺上了她的喉间,稍微一个用力,就会咬断她的脖颈。
慕伶从没有被这般狠厉的眼神盯上,双腿竟反射性的想要立即逃走。
一个谢黎安她都对付得够呛,再加上一个武功高深莫测的元琰,她今夜,怕是会死在这里!
手中的药粉包不再犹豫,朝着谢黎安挥洒而去。
白色粉末在半空中飘洒,谢黎安连忙举起另外一只手捂住口鼻,险险避开。
避开的同时,抓着慕伶的那只手猛得一拽,更是将她瘦小的身板从窗口拽到屋内。
元琰已经走了进来,将油灯放在桌边,和谢黎安一起合力,抓住了慕伶。
狠狠的钳住她的手臂,将她摁倒在木桌上,两个大男人手劲都奇大,让慕伶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尤其是元琰,盯着她的时候,恨不得直接将她拆入腹中。
“慕伶!!”
他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不再是甜蜜蜜的唤着伶伶。
“连你……也在骗我!”
他震怒的声音,钻进慕伶的耳朵里,一字一句,都带着被欺骗后的怒意。
慕伶被强有力的压制着,完全没有逃走的可能性,暂时放弃了抵抗。
她面无表情的承认道:“是,我确实骗了你。”
“你……”
元琰攥紧了拳头,想要揍下去,又不可能真的对女人动手,只能强忍下来。
对谢黎安道:“去拿绳子吧,先把她捆了!”
谢黎安松开手,去屋外寻了根绳子,将慕伶捆得结结实实。
慕伶被绑,自个儿找了个凳子坐下。
而元琰则是在她面前,气得不停来回踱步,时不时瞪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半响,元琰的气焰消了不少,他才整理心情,斥道:“爷还以为你被人掳走,遇到了什么居心叵测的人对你不好。提心吊胆这么久,结果呢?你呀你……”
他伸出手来,用食指指着慕伶的鼻头。
“那个居心叵测的人就是你自己!”
慕伶抬眸,正视着那个暴跳如雷的男人。
谁知,元琰一看见慕伶的脸,声音蓦然提高。
“你看看你!”他道:“分明长了这么一副柔弱的模样,怎么那么会演?在爷面前弱不经风,却能和谢黎安打得不相上下。昨夜和他打斗的人,也是你吧?”
慕伶长了这样一副柔弱的脸,又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不过,虽然看见元琰这么生气,他似乎还没有要惩治她的意思。
抱着侥幸的心理,慕伶酝酿着情绪,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眶就红了。
一双美眸如水洗般湿润清澈,无辜的如同山间灵鹿。
元琰一看到这眼神,那怒火就消了一大半。
不再发怒,只是盯着她,静等她的回答。
这招在这种时候,还能有用处,真的让慕伶有点吃惊。
她用最软最柔最无辜的声音,道:“我不想这样的……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我又怎么会做出那些事?我的这一点武功,怎么敢来对付武艺高强的你们?”
元琰狐疑的盯着她。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这个嘛……”
慕伶正准备编一个像样点的理由,站在一旁的谢黎安突然开口,冷漠道:“迫不得已,于是几次三番的展开刺杀?那大道上的利箭和陷阱怎么回事?今夜床铺上是谁刺的?药粉是从谁身上拿出来的?”
一连三问,直接将慕伶脑海中构想的谎言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