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1 / 1)寒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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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魂鞭打下去不仅是痛而且留下来的伤口也需很久才能愈合,诀曦在这冥府待了几日,知道凉月急需休息,也没有怎么去打扰她,而且凉月这几日总是十分嗜睡,每次迷迷糊糊地醒来又总是迷迷糊糊地睡去,每次诀曦按捺不住想要去偷偷瞧她一眼,都总是不碰巧,她正好睡着,是以在冥府又无所事事地待了这几天,竟是一句话都没有同她说上。

诀曦很烦闷,可他也没有什么法子,他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同凉月没有缘分,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是同她有缘分的,若是没有缘分那么从一开始他就不会遇见她。

于是他便一直在这种胡乱猜忌有缘分没缘分这件事情上一日日无所事事下去。

终于在这天下午,诀曦和凉月说上了话。

那一日冥府入口处的风沙刮得猛烈,直将执灯阁房檐上的灯笼吹得直晃荡。

连几株凋了的曼珠沙华都快连剩下那么点枯萎的残骸都要吹没了。

诀曦就这么在执灯阁大堂外坐着,看着风将几株凋了的曼珠沙华吹得连残骸都不剩,凉月在衣服外还披了件玄色的外衫,缓缓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走到他的身边慢慢坐下了。

当然这坐的也有分寸,不近不远,距离十分妥当。

坐下时牵动了还没愈合的伤口,凉月狠狠皱了下眉,看到诀曦也皱着眉看着她,立马舒展开自己的眉头,朝他漾起一抹笑,“还没有谢过小殿下,多谢您的救命之恩,虽说我之前被您捉弄时,确实是讨厌您的,但是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恩怨分明,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您的。”

这是她这几天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诀曦知道她早就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可此番自己想起来了,实在没有办法再装作不知,有那么一瞬居然不太想去直面她的双眸,于是继续盯着那几株曼珠沙华,哑着声音道:“不用你报答,当作我那日捉弄你的赔罪礼。”

凉月不知道这位小殿下怎么一下子如此地大度,说话也如此的温柔,想起了他那次给她下药时就是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她正在琢磨这里头是不是像上次一样有骗术,阳辰走了过来。

他来也是想给诀曦道谢,但当看到凉月只穿的这么单薄时,也许是因为他仍旧在潜意识里会把她当作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也许是因为在玄清宫的地牢,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过,言语中带了几分关切道:“阁主,今日风太大了,阁主只穿了这么单薄的一件,若是无事还是回房好,毕竟这次你也受了很重的伤。”

阳辰是真的知道凉月受了很重的伤,因为在玄清宫的地牢中,他见到她的时候,凉月正一身是血,奄奄一息,那模样真的吓到了他。在他的眼中,凉月一直是坚强的且要强的,从来不会那么狼狈的将伤痕袒露在外。

“没事的,我立马就回去。”想到阳辰为她受了那十下噬魂鞭,她沉吟片刻,觉得他关心了自己,有来有往,她也应该关心一下他的身体,“你这次也伤得很重,也要好好休息。”

“我无事,阁主您伤得才重。”

“不不不,你伤得才重,应该好好休息。”

“阁主您才……”

他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诀曦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差不多得了,你俩这还关心的来劲了。”

自他想起来后,看到阳辰和凉月俩人这样“眉来眼去”十分郁闷,脑子里就想到了第一次在汴梁偷偷跟着凉月看到他俩人聊天时的场景,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沉闷却又没法子推开那障碍物。

“你们明着说是来向我道谢,自己却在这里聊得畅快,实在是……实在是……”诀曦实在了半天,也没实在出个什么东西来形容他们,于是郁闷地叹了口气。

阳辰带着笑走到凉月身旁,犹豫了半晌,将自己的外袍解了下来,手顿在凉月瘦弱的身体上方,最后还是将袍子给凉月披上了。

凉月和诀曦皆是一愣。

“小心别受凉了。”见着凉月有些错愕,他将那衣服又往上移了移,将她裹得更紧,“她以前也常常穿的单薄,第二天就会受凉。”

这个她,自然是楚清月。凉月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知道阳辰一直在等他的那位心上人,知道阳辰将自己当作别人,倒也没有多少其余的表情,自然也没有生气,她甚至觉得阳辰是可怜的,等了那么久结果自己的心上人最后却成了别人的妻子。

她小声地道了句谢。

可现如今,知道那件事情的不止是阳辰和凉月了,还有此时脸色十分不好的诀曦。

以前在凡界他还是祁棠时,就没少听到清月在他面前提起阳辰,甚至有一次在睡梦中,她惊醒过来,嘴里喊的却是阳辰的名字,因着那时他们并未产生什么情愫,也没有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发过誓言,她也没有替他挽发,所以他也没有多么多么在意。可现在诀曦却是在意的要命。

事情过了这么一万年之久,沧海桑田,生了不知多少变故,可阳辰轻轻松松就见到了凉月,他却费了这许久的气力都找不到,他看着阳辰亲手为她盖上那件外袍,只苦于凉月失了那段记忆,所以他这名义上的夫君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同别的男人有这种亲密的举动。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幸亏凉月没有想起来,他们确实是发过誓言,但是毕竟只相处了两个月,阳辰可是从小和她青梅竹马,连逛集市都不敢将她弄丢的男子啊。

他必须承认自己并不是什么大度的神仙,所以索性将那不大度进行到底,趁着凉月错愕的那瞬间,他伸手解开自己那月白色的外袍,盖到凉月的身上,正好将阳辰那件衣服遮了个严严实实。

现在轮到阳辰和凉月一起错愕。

诀曦悠悠然开口,“他那件太薄了,再加一件。”

他自是认为自己这一番动作十分君子,又十分的体贴,对自己这位丧失了记忆的妻子算是十分体贴入微,脸上不自觉便带了一点儿淡淡的笑意。

可她忘了,凉月可是被他捉弄过的人,在她眼中诀曦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反常,说不定又是什么捉弄人的伎俩,她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多谢殿下的好意,不过我并不冷,再者还有阳辰那一件盖着,我盖一件便够了。”

她连忙将那件月白色的袍子取下还给诀曦,实在害怕袍子里面会突然出来个什么东西。

他自然是没有伸手去接的,她肯盖阳辰的却不肯盖他的,这着实让他有些颓唐,所以他不仅没有伸手去接,还往旁边挪了一挪,就是不愿去接那件袍子。

这下子连阳辰都觉得反常了,于是他开口道:“殿下还是穿着吧,阁主穿我这件便够了。”

这句话却是又让他颓唐了好一阵,在凡界的时候阳辰是梁国的丞相这事儿他知道,他与清月是青梅竹马他也知道,而且因为清月常常会下意识提起他的名字,才让他总是有那种对情爱该死的占有欲,他觉得自己的妻子怎么能还心心念念记着别的男人呢?

但是现在不是凡界,他也不是祁棠了,凉月也不记得她是清月。

这段关系委实尴尬的要死,偏偏还说不得,就算说得,他觉得她也不会信。

他在一旁暗自神伤着,凉月已将那月白色的袍子折叠好放在他身旁,当然,为了显示自己的公平或者说是自己身体的抗寒程度,凉月也没有穿阳辰的那件衣服,自己一个人拖着满身伤痕的身体又慢慢回去了。

诀曦是想留住她的,毕竟这是她从魔界玄清宫的地牢出来后,第一次和他说话,他不想就这么结束。

可是他没有理由留下她,如果是之前,他一定会以小殿下的身份,假意逼着她留下来同他讲话,随便找一个借口,她都得留下来,可是现在不能了,他想以平等的身份和她相处。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小殿下身份实在是个累赘,谁说身居高位就一定会幸福,该得不到的东西一样得不到。

以前玉落带着他时,就常常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那时他立马就反驳了她:“可我们又不是人,我们是神仙啊姑姑。”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玉落回了他三个字,那三个字几乎是带了很大很大的无奈,她说:“都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诀曦最近总是会想到以前自己根本不太在意的道理,他知道其实他可能只是最近太爱胡思乱想了,想得太多就容易把很多陈年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话语以及那些匆匆一过而没什么交集的人也想起来。

阳辰似是突然想起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芷蔓了,怕芷蔓等会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询问,他正欲作揖离开,忽听到诀曦好像是唤他阳丞相,他愣了一下,他在凡界的事情,好像从来没有让诀曦知道过,所以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以前在凡界是个什么身份才对。

怕是自己听岔了,阳辰开口问道:“殿下方才是喊我什么?”

“我唤你阳辰啊。”好在此时刮着风,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肯定是风太大,你听岔了,我一直喊你阳辰。”

现在还不能让其他人,至少不能让阳辰知道凉月就是清月的事情,这倒不是说他对自己没信心,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必须得小心翼翼,若是凉月和阳辰想起来了那件事,说不定他就再也不会和凉月有什么瓜葛了。

祁棠和清月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两个月的相处怎么会比得上人家十几年的感情。以前是有婚约在身,他可以强行占着她,可现在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连一个上下阶级的关系,都是他不务正业强加来的。

他真的不敢赌,可他又觉得这样做不太对,于是便拐了个弯来问阳辰:“阳辰,若是你的未婚妻子有所爱之人,你会成全他们,然后取消这个婚约吗?”

阳辰自然是惊讶这位小殿下为何突然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但很快又想到自己从芷蔓那听来的传闻:“天君正急着给小殿下纳侧妃,好让人来管管小殿下。”想到这件事,他又觉得诀曦问这个问题挺正常的。

清了清嗓子,“如果我的未婚妻要是有喜欢的人,那我想我应该会成全吧,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何况若是她心里记挂着别人,想来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好脸色,看着心烦,不如放她走,娶谁不是娶,这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妻还是得情投意合才好。”

这番话实在叫诀曦佩服,可却没有把诀曦说服,他是不太认同的,毕竟阳辰算是他的对头,他觉得对头的话肯定要反着听。

他起身捡起凉月放在一旁的衣服,利落地穿好,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阳辰,“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若是我,我就不会成全他们。”

说完后潇洒地离去,留下阳辰一人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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