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能够遇到程将军，算是他们运气尚佳，为了不给他添麻烦，甄金等人早早就和他约定，只随军，不参与一切军务，不打听，就连吃饭也是他们自行解决。

程将军不满，“你和小白是我徒弟，清儿是小白的姐姐，你的夫人，我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你们不就行了，哪至于这么小气？”

甄金谢过，“师父，不是这个道理，军中人多眼杂，我们几个能跟着就已经很感激了。再说了，兵部尚书马大人，一直在挑错处，我们还是谨慎为好。您放心，我们带的东西足够吃的，必定能够顺利到达鄯州，若真的口粮告罄，徒儿会不告诉您吗？”

程将军说不过他，仍旧有些不放心，“你小子考上进士之后嘴更厉害了，老子不和你废话，我派个护卫过去，你们缺什么了，直接跟他说就是。”

甄金张嘴就要拒绝，程铭将军已经开始瞪他了，“照办，不许拒绝！我还不信了，师父还管不了徒弟了？”

甄金无奈，只好接受，好在这个护卫他们都认识，正是当初护送小白和清儿去西山寺上香的白丰。

于是他们一行在程铭的庇护下顺利渡过孟摇河，开始向西行进。随军好处多多，一方面不需要考虑安全问题，二来路线已定，不会出现迷路的情况。大军开拔，兵部会制定详细的行军路线，确保军队能够快速高效地到达前线，马深虽与他们不和，但这一点便利，他们还是乐于接受的。

随着到达秦州，树木良田变得稀少，多是一些露天土地，随着寒风凛冽，扬起黄色飞沙。

清儿和小白钻进了马车，不敢再出来，只要车帘一起，就会被吹得满头满脸。这儿取水不便，能够保障日常饮用，想要洗澡却是奢望了，况且军中都是男子，也着实不方便。

“为什么不能沿着孟摇河走呢？邻尽水源，大军出行也方便。”小白问道。

清儿将车帘拉紧，“孟摇河并不是直着向西的，一开始还可以沿河行进，走不了多远就会发现，河流的走向变成了西南方向，那时候就已经出了秦州地界了。想要到达鄯州，还是应该向西北行进，如今走的就是最近的道路了。”

“明白了，看来秦州的百姓也挺可怜的，这儿土地荒芜，到了冬天风还这么大，他们能在这儿世代居住，实在是勇气可嘉。”

“我们要去的地方据说比这么还荒芜，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白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会吧，这已经够荒了，比这还荒，那岂不是遍地黄沙？”

清儿点了点头，“西都县境内，大部分都是黄沙，北狄和西戎都是穿过黄沙而来，所以一旦将城池占领，就决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只能将他们打出去。”

“果然是强盗！这样看来，西都县确实是边境重地。我听爹爹说，武帝时期在鄯州重铸了城池，为何还会这么轻易被攻下？大夏军队这么弱吗？”

“嘘！”清儿掀起车帘四处看了看，见大军都在赶路，并没什么人注意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想一下这二十年，都发生了什么大事？你就知道为何会这样了。”

小白想了一会儿，然后指了指上方，“是这个吗？”

清儿点头，若不是二十年前国内纷乱，边关不至于屡次遭劫，派不出兵来。那时候几位王爷纷纷起兵，争夺帝位，闹得天下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叔侄兄弟相残之后，却闹得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宋檀这个流落民间的皇子得了帝位。

几位王爷根本顾不上边关，也是那时候，北狄和西戎趁火打劫，最严重的一次曾将整个鄯州占领，鄯州知府被杀。

宋檀即位后，平定余乱用了两年时间，期间边关不住告急，连年战乱，终于在三年前收复了整个鄯州，将敌人赶出国土。

北狄人在鄯州时趾高气昂住进了鄯州府衙，以残杀大夏百姓为乐，不少百姓纷纷南下，如今鄯州百姓十余其一。而西都县作为边关小县，百姓本就不足千户，如今再次遭劫，剩下的能有五百户已经算是幸运。

小白轻声道：“那现在鄯州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我知道的不多，只希望能快些到鄯州，这样也能今早了解情况。我现在担心的是，迎接我们的是一座空城。”

小白打了个寒战，若当真是空城的话，那就意味着所有百姓，无一生还！

“算了，还是别说了，我有些害怕。”

清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有二十万大军作陪，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大军速度很快，在白丰的帮助下，他们的马匹得以暂时休息，有了其他马匹轮换，这才不致于累死。

两日之后，眼前终于不再是一望无尽的黄土，耳边是呼号的风声，吹的人毛骨悚然。

清儿和小白下车看了看，这儿是一处石林，山石陡峭林立，只有中间有条道路。虽说黄土没了，但风声经过山石，声音宛若百鬼夜哭，若不是军中人数众多，互相壮胆，恐怕没人敢从中经过。

白丰道：“这儿叫做万竹林，你们看这一根根石柱是不是就像是一根根竹子？不过这儿的风实在吓人，所以又有一个流传的更广的名字，叫做万鬼林。据说这儿原本是个古战场，由于战争惨烈，死伤惨重，最终无一人生还，尸体都堆成了山。鲜血渗入地下，滋养了土地，尸山上渐渐生了草木，长成了竹林。后来由于冤魂汇聚，竹林变成了石林，这儿也就变成万鬼林了。”

本来声音就已经够吓人了，他还在这儿说什么传说，小白更是吓得不住发抖，拿着剑鞘直接敲了他一下，吼道：“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白丰骤然被打，赶紧躲到了后面，他只是说了个故事，至于吗？小姐不是最喜欢听故事吗？回头看了看甄二公子，“她为什么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