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清儿就出发了，先是去了西都县东面的延乐县，那儿与北狄接壤。据说北狄人劫掠就是沿着边境线一路从东向西，西都县位于最西面，是北面边境的最后一个县，再往西就是西戎境内了，所以被北狄和西戎瓜分。

路过附近的村庄，清儿下马察探了一下，物品散乱，是被翻过的痕迹，但却没有发现尸体，想来在北狄人来之前，就已经逃出去了，这才没有造成伤亡。若是被掳走做奴隶，不可能地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清儿上马向边境寻找，很快就看到了延乐县城，只是和西都县一样，没剩下一个活口。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清儿握紧了缰绳，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各位父老乡亲们，下次过来定然会为你们收尸。

调转马头，清儿开始向西而去，这次她选择了沿边境线前行，虽说危险些，但只有这样才不会错过。按理说边境应该有守军，可走了大半天，清儿都没看到一个活人，寒风凛冽，脚下是干枯的草地，她一人一马，仿佛独自立于天地。

再往前就是西都县外围了，清儿纵马驶进了城，看到甄金他们还在清理尸体，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一下，然后上马就要继续。

甄金出声拦住了她，“你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去吧，跑了这么半天也累了，下午的时候再换一匹马，省得马也跑不动。”

清儿牵着马回到县衙，让甄彻帮忙煮了点东西，然后上马继续寻找，若东面没有，那就只可能是西面了。临走之前，清儿交代了几句，如今西都县和延乐县都没有守军，万一有敌人过来，他们不是对手，所以还是把北面城门关上为好，她若是回来了，会在南门进城。

甄金跟着她一起去了北门，直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甄金这才关上了城门。城门沉重，但在此时，只有这沉重的城门能护佑他们。

一路寻找，清儿不敢懈怠，就在她快要到达西平县时，听到了马蹄声。她不敢懈怠，赶紧骑马找了个隐秘之处，然后跳下马，将马头拉下，躲在了草丛后面。

很快一队骑兵从她面前经过，闪着银光的弯刀折射出刺眼的光，让清儿瞬间明白，这是北狄人的骑兵。她更加小心翼翼，自己孤身一人，绝对不是这群骑兵的对手。

幸运的是他们走得很快，根本顾及不到她，或者说是他们逃跑得很快，根本意识不到附近还有其他人。

看着这队骑兵丢盔卸甲，清儿心中顿觉痛快，只是无法亲自手刃敌人，让她有些遗憾。直到听不到北狄人的马蹄声，她这才从草丛中出来，这情势很明显，程将军应该在西平县。

骑着马清儿飞速前进，沿途偶能遇到落单的北狄士兵，清儿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执剑，下手丝毫没有犹豫，手起刀落，也算是出了一份力。

她知道自己的能耐，因此只挑落单受伤的下手，若真遇到人多凶悍的，还是逃命最重要，和敌人逆行，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她不敢冒险。

为了安全，她特意绕了点路，这样能躲开大批北狄人，为自己争取生路。等快到城门的时候，眼前是一片血色，双方士兵在厮杀，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刀剑刺入骨肉的声音和浓重的血腥味，让清儿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人间炼狱。

但她不能走，她寻找了一天就是为了找到朝廷大军，找到程铭将军，若此时离去，下次再见到他不知道会是何时。她也不敢靠近，这时候双方混战，城门紧闭，没有人会在乎她是谁，只要她一靠近，就会被乱箭射死，她只能等待，等待这场混战结束，等到有人能够证明她的身份，放她入城。

这场仗一直打到了傍晚，清儿听到号角，这是要收兵，没有人是不爱惜生命的，撤兵的命令一出来，双方士兵迅速停止了战斗，各自撤退。

等到北狄人已经看不到身影，城门外的大夏士兵全部入城，清儿依旧没有露头，这个时候大家依旧处于警惕之中，自己出去或许还没报上姓名，就被人当成敌人射死了，所以她要继续等。

等到有人出来为死去的战友收尸，清儿这才牵着马走出来，有人看到了她立刻戒备起来，清儿赶紧澄清，说自己是来找程将军的，从西都县而来。

士兵们将信将疑，但看她是一个女子，想来不会是敌军派来的细作，把她带到了城内，并且层层上报，告诉了程将军。很快一个人过来，正是白丰，他身上还带着血迹，刚才的大战他应该也参与了。

“刚才听下面的人说甄少夫人来了，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您怎么会从北门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清儿简单说了一下这几天他们遇到的事，然后问道：“你们见到小白了吗？”

白丰摇头，“没有，不过秦州的事我们倒是得到了消息，将军派了一支骑兵过去支援，再加上秦州本地的兵马，想来没有问题。小姐她是什么时候出发的？即使先去西都县，此时也该到了才对，怎么我们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清儿更加担心了，当下也不和他多说，直接跟着他去见了程将军。

程将军身披战甲，刚和几位将军议事完毕，看到清儿过来，心下刚想放松，就觉得不对，“你们不是在鄯州吗？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程将军，我们在鄯州发现有人与西戎、北狄勾结，要将鄯州拱手让人，之所以攻击西平四县，是为了保住鄯州的官员，免得有人怀疑他们通敌。而现在他们的目标是秦州，所以我们让小白带人前来报信，刚才听白丰说，你们并没有遇到小白，想来是中途错过了。”

“你说什么？将鄯州拱手相让？我就说，这两天感觉不对劲，原来是这个缘故！清儿，你告诉我，是哪个兔崽子叛国，老子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见程将军动怒，清儿赶紧劝他消气，因为让人生气的事还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