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是你见过吗？”

清儿笑了一下，将下午的见闻说了，这些都是在战场上拼杀的人，肯定不会相信牛鬼蛇神，清儿一直坚信这是某种习俗，只是自己还没有找到罢了。

旁边那个瘦高的鄯州士兵沉吟半晌，将茶碗放在了地上，一副有话要说的架势。

“夫人说的我好像听说过，似乎这是某个西域国家的习俗，具体哪个我记不清了，只听别人提过一嘴。说某个国家的人死了之后不会葬在土里，而是把尸体放在他们的庙里，七天之后焚烧成灰，这样就可以登上极乐。然后前来祭拜的人就会穿上黑色衣服，用这个表示他们的哀悼。”

清儿这下放心了，看来自己遇到的确实是人，只不过不是大夏的子民。

“还有这样的？那他们的骨灰呢？要怎么处理？也一并放在他们的庙里吗？”旁边有人问道。

鄯州士兵摸了摸脑袋，不小心蹭了自己一头的泥土，却浑然未觉，“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撒了吧。”

“卧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挫骨扬灰吗？西域人对自己可真够狠！”

“幸亏我生在了大夏，这要是生在西域，连全尸都没有！”

“你生在大夏也没用，别忘了咱们是当兵的，到时候北狄人打过来，照样没全尸！”

“去你的，就不会说句好听的？老子还没上战场呢，就在这儿咒我，滚滚滚！”

“你还别不信，打仗的有几个能全须全尾回来的？”

“那可说不定，万一老子多拿几个人头，就当上百夫长了！”

……

几个士兵立刻就争论了起来，小士兵爬起来跑到了清儿身边，“姐姐，我叫小顺，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让人来找我，绝对赴汤蹈火也为姐姐办到！”

清儿笑了笑，这孩子一看就只有十五六岁，整日在外训练，皮肤晒得黝黑，但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是个有灵气的孩子。

不忍心拒绝他，清儿道：“好，我就住在县衙，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来找姐姐。”

小顺得到了她的许诺，眼睛都放出了光，“真的吗？姐姐答应了？那可要说好了，到时候我去找姐姐，姐姐可不能当作不认识我！”

清儿拍了拍他的脑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句话听说过吗？姐姐是县令夫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小顺被她拍得不好意思，“好姐姐，我错了。”

清儿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上面的泥土拍掉，“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好了，如今茶水也没了，姐姐就先回去了，有事记得来找我。”

小顺点了点头，“姐姐再见！”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些士兵们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于是清儿收拾了茶碗和他们道别，他们都要在这里生活好长一段时间，日后会经常相见的。

回到县衙清儿就找出了小金子的那本地方志，鄯州与西域来往密切，里面说不定会有记载，若能找到是哪个国家，是不是就能查出镇子里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清儿总觉得他们的眼神不对，看她就像是看死人一样，让人心里毛毛的。

翻阅了几下，还真让她给找到了，上面记载陀陀国尚黑，尤其是在婚丧嫁娶之时，全部都要着黑色，清儿想象着全国都是一群黑衣人，也着实有些单调，莫非他们染不出其他颜色的衣服，只会染黑色？

甩掉了脑中这些奇怪的想法，清儿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一个镇子里都是陀陀国人，这难道不奇怪吗？他们是在西都县失守前进来的，还是失守后？

翻看了一下户籍册，里面确实有西域人，找到对应的镇名，清儿数了一下，大溪镇镇上有八十户人家，其中就有三户陀陀人，假设每户有六个人，加起来就有十八人，与她在镇中见到的数目大致相符。

清儿给自己倒了杯茶，心道这陀陀人的习俗真吓人，若她是个胆小之人，恐怕早就被吓死了。

查清楚了真相，清儿一阵轻松，等小金子回来，明日他们再一起去探访周边村镇吧，她是不敢再独自冒险，主要是有心理负担。

然而甄金到了晚饭也没有回来，清儿心中难免着急，然后又想，会不会他和自己一样，是遇到了程将军，所以没有及时回来？

晚饭热了三次，清儿决定不等了，把甄通叫来一起用了晚饭，然后披上熊皮大氅，来到了南门，她要在这儿等他回来。

守城士兵已经换了两轮，不是她白天遇到的那一批，清儿独自站在旁边，和士兵们一起守候。

直到城门关闭，清儿也没等到小金子，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希望他和小白都平安，希望他们尽早归来。

“少夫人，外面冷，您忙碌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等二少爷回来。”

清儿抬头看着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注定没有好天气，说不定一会儿风更大。

“我们都回去吧，想来他今天是回不来了，他们不会有事的。”

甄通想继续留下，然而想到县衙没有人守着，万一有人心存不轨，少夫人恐怕难以安枕，又放弃了。二少爷让他保护少夫人，他就得尽到自己的责任。

说不担心是假的，清儿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睡着，若不是实在太困，她或许能睁着眼睛就这么坐一夜。上次自己没回来，小金子是不是也这么担心？也孤枕难眠，辗转反侧？

外面想起了风声，清儿披着衣服坐在桌前，拿出了没看完的地方志，边看书边等他回来，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甄通看到半夜了少夫人还亮着灯，敲了敲门，“少夫人，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吗？您快休息吧，不然二少爷回来，肯定会心疼的。”

清儿被声音吵醒，才惊觉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然后听到外面甄通的声音，应了一声之后爬到了床上，这个时候她不能生病，所以要赶紧睡觉，她不能成为小金子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