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清儿不允，但甄金还是偷偷起来了，为了防止伤口崩开，他把纱布又裹了几层，只要自己时刻注意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清儿醒来就看到这人没了踪影，心中又气又恼，说了他身体没好不能乱动，就是不听，对自己的身体真是一点都不负责。

愤恨地抓了衣服穿上，就发现外面下雪了，天地都变成了白色。可惜的是，西都地方偏僻，并没有梅花可赏。

小白乐得不行，抓着清儿就去院子里练剑，“你说，雪中舞剑是不是特别帅气？你赶紧把你那身红衣服换上，一身红装，配上白雪，简直美呆了！快去快去！”

清儿没办法只好换上了一身红衣，说起来这衣服还是苏愿设计的，只是穿在苏愿身上英姿飒爽，穿在她身上则是多了一份柔美，颇有些江湖才女的感觉。

甄金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清儿一身红衣和小白在雪中练剑。雪花纷扬，宛若柳絮随风，给大地换上了新装，天地似乎变成了一幅巨大的水墨画，只有几点墨色，勾勒出庭院的边缘。画中一黑一红两个人影，剑光凛然，身形不住变换，飘飞的裙角，宛若盛开的红莲，剑光浮动，犹如傲骨的清霜。

甄金让甄彻把纸笔拿来，如此美景，若不记录下来，怎对得起这天地绝色。

于是清儿和小白停下之后，就看到甄金手执画笔，已经完成了一幅丹青。

“哇！这是画的我们两个吗？简直太好看了！我就说清儿穿红衣好看，你看，是不是特别像雪地里的红莲？”小白指着画中的红色人影道。

虽说画上并没有描绘人物的眉眼，但清儿还是能认出这是自己和小白，无论身形动作，还是衣服的款式颜色，都与她们二人分毫无差。

目光不知不觉和甄金对上，“你画了多久了？冷不冷？”

甄金眼含期待，“好不好看？”

有小白在身边，清儿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非常好看！我们两人动作这么快，没想到你能画得这么仔细。之前还说自己不擅丹青，原来是哄我的。”

听了清儿的赞赏，甄金心里美滋滋的，不过这也是他第一次画得这么快，往常画的时候心有杂念，唯有这次让他一气呵成，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灵感乍现吧。

“也不是哄你，我的画确实不太出彩，只是今日你二人练剑，画面太美，直接就可以入画，我这才能画好。”

小白在一旁挤眼睛，“意思就是说，清儿美不胜收，所以打开了你灵台的关窍，是不是这个意思？”

清儿被她说的脸红，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服，让她少说两句。

没想到小金子竟然还承认了，“你说得对，就是这个意思！”

清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练剑之后本就脸色微红，如今再被他二人揶揄，脸上有点挂不住，赶紧道：“外面冷，把窗子关上，还是去火炉边上吧。”

小白笑嘻嘻地坐到了火炉边，甄金则是又添上了几笔，让画面更加完整，然后盖上印鉴。

等到甄金慢悠悠坐了过来，清儿想起来还有帐没算呢，“不是说让你躺着养伤吗？你刚才去哪儿了？”

甄金顿时犹如做错了事的小孩子，眼神躲闪，挠了挠头，然后小声道：“这不是伤口好了，所以就想出来走走吗？也没去哪儿。”

西都县虽大，但能去的地方着实不多，他身上伤口未愈，根本不能骑马，所以不用担心他跑到了附近的村镇子里，那能去的就只有城门和县衙大牢了。

“郑将军那儿回消息了吗？屯田之事他怎么说？”

说到正事，甄金来了精神，只要不是和他算帐，那一切都好说。

“他觉得此事可行，但觉得分配上有些不妥，我查阅了往年的屯田政策，与他据理力争，最终达成了一致。我们二人将此事写成了奏疏，已经让人送走了，想来要一个月之后才能收到批复。”

小白对屯田并不感兴趣，“你们聊吧，趁着今日大雪，我要去一趟西平，这么久没见程叔叔了，有点想他。”

清儿有些担心，“这么大雪，路上不方便，还是等雪停了再去吧。”

小白摆了摆手，“没事儿，我带着楚方和楚正，不会有事的，”

送走了小白，清儿觉得有些蹊跷，小白这么着急，不会是程将军出什么事了吧？

“其他几个县你打听清楚了吗？他们是什么情况？”

“和西都一致，官仓颗粒无存，粮铺里也没有一点余粮。屯田之事即使成功，也没办法解决当务之急，所以明日其他三个县会有人过来共同商讨。到时候我们联名上书，给郭知府施加点压力。”

“这样会不会得罪郭焱？”

甄金并不在乎，“我们都要断粮了，再不施压就真的要饿死了，也管不了这么多。我已经让甄彻去鄯州买粮了，无论如何，我们自己不能先断粮。”

清儿点了点头，走到他身后给他揉捏肩膀，这几天一直躺着，若不给他捏捏，他身上也不舒服。

“那大方寨呢？风云探的事郑将军怎么说？”

甄金叹气，“最不能惹的就是风云探，不过或许也不是坏事，若圣上真把风云探派来，说不定还是能帮我们一把。”

清儿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让风云探来查鄯州的事？”

一旦风云探插手，无论鄯州知府有什么势力，最终都会一败涂地。在这个国家，惹谁都不要惹皇帝，即使这个皇帝看起来是个软柿子。

任何帝王都不会容许有人觊觎他的地位，不容许别人质疑他的尊严，敢在边疆为非作歹，无疑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这样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甄金的打算就是，借用皇帝之手，彻底将鄯州的事情查清，既然发现了有人叛国，有人渎职，就绝不会坐视不管。

“你想怎么做？”

“把证据放到风云探面前，看他们会不会坐视不管。若真的不管不顾，那也就指望不上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