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很快就停了，等清儿出来想要赏雪的时候，却发现只剩下了薄薄一层，完全没有想象中大雪压顶的感觉。不过也可以理解，西都县气候干燥，很难积聚雨水，没想到连雪也一样。

想到延西谷的山顶常年积雪，清儿还是有些羡慕的，也难怪赵县尉会选择那个地方避世。

刚出来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士兵匆匆跑了进来，清儿奇怪，这是出了何事？

“甄夫人，县衙大牢死人了！王副将让我请您和甄县令过去一趟。”

小金子刚从大牢回来没多久，就死了人？清儿赶紧把他叫了出来，和士兵一起赶到了牢里。

死的恰是刚才被甄金审问过的五个人，王副将已经等在了里面，似笑非笑。

“甄县令，甄夫人，风云探的事将军已经报上去了，如今人却死了，这事要怎么办？你们可得给个主意才行。”

甄金捂着腹部，让自己平复了一下呼吸，刚才走得急了，伤口差点崩开。

“他们五人的证词我已经拿到了，若有人怪罪下来，我来负责。”

王副将道：“甄县令能这样说那再好不过，我们本就不是来西都查案的，如今帮你们守卫了许久，若再让我们担这个罪责，还不如让兄弟们回去戍城。”

“王副将多虑了，此次多亏了您和将军，才能拿下大方寨，如今出了这事，我又是最后见到他们的，绝不会推脱责任。”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王副将道了声谢，然后告辞离开了。

甄金看着牢中躺着的尸首，心渐渐沉了下去，看来不是他的错觉，有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清儿让人请来了军医，帮忙查验尸体，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薄刃封喉，这些人在死的时候连声音都没来得出一声。

“这么快的剑，老朽还从未见过，一般伤口在脖颈之上，容易鲜血喷射，形成大片血迹。这五个人却有些不同，他们是口吐鲜血，但一不是咬舌自尽，二不是内府受伤，三不是中毒，血却从口中出来，只能说明伤口太细，血液另找了一条出路。你们往这儿看，他们颈上没有出血，却有一道细微的红痕，若我所猜不错，这就是他们的直接死因。”

将五具尸体一一查验，证实了军医的猜测，清儿谢过老人家，让人送他回去，然后就见甄金在地上寻找着痕迹。

清儿没有打扰他，去问了最先发现死者的人，没想到竟然是几日不见的阿新。

阿新见到她时有些无精打采，想到整个大方寨的人都成为了罪人，就有些自责，若不是他失手被擒，怎么会认识这县令夫人？更不会带着他们回寨子救人，如今倒好，所有人都要因此丢掉性命。

“怎么，才几日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阿新将身子背了过去，免得不小心再被她迷惑，“哪能不认识，县令夫人嘛！带着一群当兵的把我们寨子里的人全抓了，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就会跟这几个兄弟一样没命，怎么敢不认识？”

清儿知道他心里不痛快，看着熟悉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没吓得尿裤子就已经算是勇敢了，所以也就不在意他的语气。

“我不跟你说这些，我来是想知道，这五个人是怎么死的？你是否看到了凶手？”

阿新转过了半个脑袋，怒目而视，“你装什么蒜？这儿除了你们的人能进出，还有什么人能堂而皇之进来？你问我凶手，我还想问你谁是凶手呢？你告诉我，你打算何时杀我？是不是我们都死了，你心里才痛快，才能拿我们去跟你们的皇帝主子邀功领赏？”

一连串问题砸过来，清儿着实有些懵，不过话中的意思她却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人大摇大摆过来杀了他们？”

阿新恶狠狠瞪了她一眼，“难道是我们的人不成？我们全都被锁在牢房里，你让我们怎么杀？教唆他们五个自杀谢罪吗？若他们死了寨子里的人可以免罪，我们早就教唆了！但是不能，他们即使死了我们也一样要死，我们凭什么要教唆？要你看笑话不成！”

清儿想说她没这个意思，再说了，大方寨里的人若能随随便便教唆自杀，也就不会做土匪了，这小破孩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阿新，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你认为是我害了你们寨子，这点我理解。但你要知道，我现在过来是查他们死因的，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知道了这些，我才能帮他们报仇啊。”

阿新根本不信她，“你就是看我最好骗，你就到处骗我，我今天绝不让你得逞！”

清儿被他给气笑了，“好好好，你不愿意说，我就去找愿意说的人，真心想帮你一个忙，你倒是不乐意了，也不知道这小脑瓜都在想些什么。”

走了两步，就看到寨主坐在牢中，似乎是在打坐，清儿怕被他拉住纠缠，赶紧快步走了过去。竟然让她有种偷偷路过别人家银库的感觉，生怕惹人怀疑。

刚走过去就听到有人在哼小曲，清儿纳罕，牢里的日子这么舒坦吗？走过去一看竟然是那个叫刘坤的，天寒地冻，清儿穿上棉衣还有些冷，这人倒好，直接穿着单衣躺在地上，连稻草都没有铺一层。

“今日前辈心情不错啊！”

刘坤勾了勾嘴角，“有人死了，我当然高兴。”

清儿不解，“莫非您和这五个人有仇？”

“那倒不是，不过是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在心里偷乐罢了。”

清儿蹲在了他牢房外，让自己和他视野一致，“在这儿遇到了老朋友，莫非就是凶手？”

刘坤将嘴里的草吐了出来，“小姑娘想套我的话，也该学聪明点，哪有你这样直接问的？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清儿也跟着笑了笑，“可我觉得前辈您不是一般人，若把话说得太绕口，您也不会喜欢不是？所以我觉得，还是直接问您比较好。您说，那个凶手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你这是找凶手，还是在相亲？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他家祖产几何，有无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