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山下,就见一人立于马下,身形有些消瘦。
甄金走上前去,试探地唤了一声,“子归?”
那人回过头来,正是好久不见的墨名,墨子归,只是比原来黑了些,也憔悴了许多。
“甄兄,别来无恙?”
一把把这人抱在了怀中,甄金有些惊喜,“墨兄,你怎么过来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大方寨?”
墨名和他拥抱了一下,然后分开,“我接到了小白的信,她说找到了害死我父亲的凶手,我就过来了。本想着先来大方寨祭奠先父,再去西都县探望你们,没想到直接在这儿遇到了,也算是上天有缘吧。”
甄金也知道了他父亲死亡的真相,唏嘘不已,但想到她和小白之间的事,又觉得头疼。想当初自己和清儿能顺利成亲,也多亏了他二人相助,但此时他们有了隔阂,却绝非一日两日能够化解,只希望他们不要打起来才好。
把墨名带上了山,甄金事先说明,“小白也在山上,昨日她跟着程将军奋战了一夜,如今正在休息。说到这儿,我想问一句,你现在成亲了吗?和静国公府的李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名紧张起来,“她受伤了吗?你快带我过去!”
甄金叹气,还是放不下啊。
“你放心,她没事,只是有些疲累。”
墨名心下稍安,“墨兄,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个混蛋?既招惹了小白,许下了承诺,却又临阵毁约,转身娶一个没见过的人?”
“我知道你有苦衷,你也别多想,若你当真有了计较,我不会说什么,若你犹犹豫豫,三心二意,我才真的看不起你。如今你就告诉我,你成亲了没有?还想不想和小白在一起?”
墨名摇了摇头,神情低落,“我没成亲。我和母亲吵了一架,去请求静国公府退婚,最终婚事退了,李小姐也仙逝了。墨家和静国公府,彻底成为了仇敌。”
若仅仅是退婚,只要双方没有异议,解除婚约即可,可李芍敏死了,事情就难办了。
静国公府虽说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但李家到底是跟着太祖皇帝南征北战过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初能让墨名去户部补缺,现在就能让他丢了功名。所以如今的墨名,已经今非昔比,寒窗苦读十余年考取的功名,瞬间灰飞烟灭。
虽不了解事情全貌,但甄金却从这几句话中猜出了他的处境。
“今后你打算如何?要不要考虑留在西都?虽说条件苦了些,但胜在清静,无人打扰。”
墨名并未想好今后的去向,无论是回去考取功名,还是回家接手商队,他都有所抗拒。或许是私心作祟吧,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想让自己躲起来,给自己一段时间,逃避人世。
所以趁着机会,他就来了鄯州,以查清父亲死亡真相的名义。
“再说吧,想好了我第一个告诉你。”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小白休息的地方,大方寨的东西还在,能保障临时居住,此时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清儿正在帮小白换下沾满血污的衣服,就听到了敲门声。
“稍等一下,这就过来。”
把干净的衣服给她套上,然后盖上了被子。这么大的动静,小白愣是没醒。
开门之后,清儿有片刻的怔愣,然后拉开了门。
“她还在睡,你们声音轻点。”
墨名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径直走到了小白床前,看着她双眼紧闭,呼吸均匀,险些落下泪来。
这一幕看着感人,清儿却不敢留他自己在房内,毕竟是抛弃过小白的人,绝不能掉以轻心。
“你怎么来了?为了你父亲的仇人?”
墨名却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只是望着小白,眼含深情。
甄金想要把清儿拉走,被她眼神制止,小白还在睡觉,这人若是做出什么龌龊之事,对得起小白吗?
去桌子上倒了两碗水,递到了他们面前,“若是渴了,就喝点热水吧。若是有什么话,就到外面说,省得打扰小白休息。”
墨名接过水喝了下去,他在外面找了一夜才找到大方寨,早就饥寒交迫,此时才算是暖了暖身子。
恋恋不舍地从小白那儿出来,清儿开始像审犯人一样审问。小白是自己的好友,是自己的姐妹,当初小白有多伤心,她看在眼里,又怎能轻易放过他?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刺激小白吗?向她炫耀你娶了一个公府小姐吗?”
墨名知道自己错了,可看到清儿如此戒备和质问,心沉了下去。人真的不能轻易犯错,一旦犯了,可能就再也没有辩解的机会。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想到小白当初的失望与痛苦,他觉得说什么都没用了,只会是苍白的辩解,显得自己更加可恶。
甄金却看不下去了,“清儿,他是接到小白的信过来的,而且他已经和李家小姐退了婚,你就别怪他了。那李家小姐原本就身子不好,退婚不久就没了命,你就别再刺激他了。”
清儿狐疑地看着墨名,“他说的是真的?你真的退了婚?”
退婚本来是可以证明自己心意的一件事,可墨名却觉得,这是自己的屈辱。若没有被母亲强迫,根本就不会有这桩婚约,更不会和小白分开。现在倒好,小白走了,李小姐死了,自己的功名也没了。
若自己坚持非小白不娶,是否此时也和甄金一样,夫妻恩爱?若自己直接认命,娶了公府小姐,是否已经补缺成功,成为了户部员外郎?然而现实就是这么讽刺,由于他的左右摇摆,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失去了自己最珍惜的东西。
“是我对不起小白,退婚与她无关,是我不想再做违心的事,你让她不要想多。”
清儿顿时来了气,“想多?如何想多?觉得你是为了她才退亲吗?这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为何要上赶着多想?从头到尾,这都是你自己的事,与她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