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没有证据,但他手上有陆迁陆大人的亲笔书信,还有重启贸易的文书,这点足够他自保。”
清儿心绪这才平静,“好,我信你。”
回到房中将衣服褪下,清儿咬牙坚持,尽量不触碰到伤口,然后将药膏涂上,暂且止血。没有丫鬟帮忙,很容易碰到伤口,胳膊也因为高举,牵扯到背后的刀伤,让她一阵刺骨的疼痛。
听着房中渐渐沉重的喘息和抽气声,甄彻和甄通都有些心疼,他们是甄家派来保护二少爷和少夫人的,可却令他们一次次受伤,几次险些丧命,这是他们的失职。
若伤痛能够转移,他们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以此换取他们的平安,可这不过是一场奢望。
半个时辰后,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清儿连忙起身,将衣服穿好。走出门外时,果然是甄金回来了。他身上还带着伤,脸色惨白。
“快坐下休息休息,我为你换药。”
甄金一眼就看到了她身上的血迹,“你受伤了?”
清儿按他坐下,“皮外伤而已,不要紧。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是国王干的?”
感觉她气得发抖,甄金握住了她的手,“没大碍的,你放心!”
葛翼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白色的身影,发出了悲鸣,仿佛受伤的豹子,要将灵魂嘶吼而出。
清儿提剑冲了上去,直接刺向将依娜推出来的罪魁祸首,郭焱笑得前仰后合,根本没有半分闪躲,就这么被清儿钉在了藤椅上。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葛翼目露凶光,一步步上前,完全忘记了这个人,是他的父亲,或者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
郭焱任由伤口汩汩流血,却仍旧笑着,仿佛一个疯子。
“翼儿,如今这一刻,你才有点像我,你不是怪我没回来安葬你母亲吗?今天我就告诉你真相,除了是新月城的城主,我还是大夏的鄯州知府。本来我就要成功了,可就是她们,让我的心血付之东流,毁了我的一切!翼儿,你本来可以做太子的,成为一国之主,是她们多管闲事,破坏我的计划,如今还来蛊惑你,你你难道不该杀了她们,为你心爱的女人复仇吗?若不是她们,她根本不会死!”
葛翼却没耐心听他的疯话,他只知道,这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是害死他心爱之人的仇人!
手上的剑还沾染着依娜的血,就是这个人,害自己杀了依娜,这一点,不可饶恕!
小白上前一步将他拉住,“你冷静点!他是你父亲!”
清儿也拦住了他,“把他交给我们,我们替依娜报仇!”
葛翼一把将她推开,剑尖指向了这个给他生命的人。
“敢伤害依娜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你,就是第一个!”
郭焱的身子歪在藤椅上,勉强维持着清醒,“你若不招惹她,她就不会有现在的结局,说到底,还是你无能,无法掌控全局。若坐在王位上的人是你,你就不会这么难过,就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可惜了,为你积攒下来的本钱,你一点也不知道珍惜。”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所以他要帮他一把,剪除他的弱点,当那个女子死了,他才能完成蜕变,成为遨游天际的雄鹰。
但葛翼想要的并不是这个,他只想和依娜在一起,过简简单单的日子,他并不想谋反,更不在乎什么王位。就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还要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这对他来说,实在太残忍!
剑尖刺进了对面那人的心脏,葛翼嘴角带着笑意,“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决定人生?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父亲!”
直到那人眼睛失去了所有光彩,一动不动,葛翼才松开了握剑的手。本应该第一次杀人的人,却冷静到可怕,不见丝毫惊慌于胆怯,有的只有无边的冷漠。
清儿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她终究没能阻止这一场惨剧。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亲手杀了爱人后,又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尽管死的人是郭焱,是个早该千刀万剐之人,可她依旧觉得心寒。
小白抱着依娜的尸体,看着少年沉默走来,将人抱走,却不敢说什么,此时的葛翼,让人看了害怕,她不敢拒绝。
葛翼摸了摸依娜红肿的脸颊,心痛不已,她一定受了不少委屈,既然活着不开心,无法在一起,那他们就去阴间做夫妻,从此再也不分开!
看着葛翼的眼神渐渐温柔,清儿的心沉了下去,这绝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眼神!
葛翼没有理会她们,抱着依娜进了房,然后火焰窜起,整个从窗户开始燃烧,迅速点燃了整个房子。
小白想要冲上去救火,却被绊了一跤,摔破了膝盖。
清儿把她扶起,火焰却燃到了她们面前,热浪传来,没有丝毫前进的余地。
“走水了!快救火!”
不知是谁发现了情况,在巷子里喊了起来,清儿和小白赶紧离开。此时出现在这儿,势必无法解释清楚,她们要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少夫人,这儿!”
听到了甄彻的声音,清儿转头就看到了疾驰而来的马车,赶紧扶着小白走了过去。
“二少爷不放心,让我们出来接应,少夫人,您和小白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甄通却拍了拍他,“先离开这里再说!”
甄彻只好忍住担忧,专心驾车,带他们迅速离开着是非之地。
然而清儿明白,事情并没有结束,郭焱死了,葛翼死了,城中又起了一场大火,若没有足够的筹码,她们面临的,将是杀人防火的罪名。
没有人能证明她们的清白,却有人轻而易举能将他们置于死地。
所以她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解决方法,只有如此,才能顺利离开山月国,返回大夏。
回到墨家商铺的时候,墨名已经心急如焚,小白若是再不回来,他就要一个人冲出去了,还好她回来了。可看到她身上的伤,墨名脸色沉了沉。
“这是谁伤的?疼不疼?”
让桑姆尔赶紧去拿伤药,墨名想要把小白抱起来,却又怕碰到她的伤口,让她更痛苦。
小白疼得脸都白了,膝盖上的伤不算什么,最严重的是她和清儿在王宫受的伤,令她二人险些丢了性命。
甄彻手脚麻利地将伤药接过来,想要为清儿处理伤口,然而清儿还是发现了端倪,“子锐去哪儿了?”
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众人,她心思一动,“他去王宫了对不对?”
没有人说话,或者说是不敢回答,甄金伤势未愈,就背着她独自涉险,甄彻已经能够预见自家少夫人的怒火了,二少爷一定回来一定会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