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溪睿还是没能去成别院,只因第二日一早,宫里便来了人。太后身边的总管太监,给溪睿送了个宫嬷嬷过来,美其名曰帮溪睿好好学学宫里的规矩,以免溪睿第一次进宫不懂规矩犯了什么忌讳。
“太后娘娘往日里也如此关心国公府?”溪睿跟着溪二夫人进了自己的卧房,话语里藏着强烈的不满。
溪二夫人拉着她在榻上坐下,语气也不如平日那么柔和,“太后娘娘一直不喜先皇后,连带着对国公府也不喜。先皇后仙逝后,皇上便再未立后,太后娘娘软的硬的各种手段都用上了,也没能让说服皇上再立后。太后娘娘便对国公府更加不满,可有皇上护着,太后娘娘也不能拿国公府如何。再加上先皇后故去已久,慢慢的太后对国公府的不满也就淡了。可是如今……你与先皇后实在长得太像了,即便是明月公主,也是像你父亲多一些,反而是你长的更像你姑姑……也不知太后对先皇后的怨念为何如此之深,竟将不满转嫁到了你的身上!”
“二夫人,三小姐,时辰到了!太后娘娘吩咐今日要学的规矩,需得开始学了!”不久前才从宫里送过来的宫嬷嬷隔着房门催促着溪睿和溪二夫人,语气僵硬。
溪二夫人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继续道,“睿儿,虽说这房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但你也不用怕她。我国公府虽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你姑姑也已故去多年,但也不是一个奴才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她若好好教你规矩,你便仔细学着。若她刻意为难你,你也不要委屈了自己,万事还有我和你爹。”
“二夫人,三小姐,时辰不早了!”溪二夫人说这几句话的功夫,房嬷嬷又催了一遍。
溪睿挑了挑眉,看这样子,除了教她规矩,这房嬷嬷还想做些别的啊!
“母亲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被她欺负的。”
溪二夫人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娘该早些给你送几个丫鬟过来的,我想着要给你挑几个伶俐听话的,可一直都没挑到合适的,我院子里那几个年纪都大了,也不适合放在你身边,便一直拖到了现在。如今来了个嬷嬷,即便送了小丫鬟过来,也不知最后会成了谁的人。”
溪睿张口想要拒绝,却在看到二夫人担忧的表情时,突然顿住了。
她突然想起昨日和溪景铮说到的寒玉壶的事。她原本的想法是,只要找到寒玉壶,她就可以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以后应该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她想尽量少留下一些关于自己的痕迹,让溪三小姐彻底消失,也算是减少一些对溪二夫人,对国公府的伤害。
可照如今的形势来看,短时间内她是拿不到寒玉壶的,也就意味着,她还需要在这个地方待很久。在这个弱肉强食权力至上的世界,她必须把自己全面武装起来,才能好好活下去。
最重要的是,她隐隐有一种预感,也许她永远也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如果她真的回不去,她就必须从现在开始替自己打算。
“不如明日让人带几个过来瞧瞧,若是有好的,我便挑几个留着。”
溪二夫人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神色,欣慰的点了点头,“也好,那便由你自己做主。”
砰砰砰……房门被人从外面拍响,房嬷嬷的声音再次响起,“二夫人!三小姐!你们若再不出来,老身便进去了!”
“房嬷嬷难道不该自称奴婢么?”溪睿拉开房门,看着气势汹汹站在门口的房嬷嬷,“还是嬷嬷以为你可以和我们平起平坐了?”
房嬷嬷眼神瞬间凌厉起来,正要开口,又听溪睿道,“作为奴才,几次三番打扰主人说话,甚至还想硬闯主人的房门,这便是你在宫里学到的规矩?”
“我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教养嬷嬷,不是国公府的下人,三小姐不要弄错了。”房嬷嬷正气凌然的道,“老身只是听从太后娘娘的吩咐,督促三小姐早些将规矩学起来,以免日后进宫冲撞了贵人,惹来杀身之祸。”
溪睿踏出房门,站到房嬷嬷跟前,看着她额角深深的褶子,笑了笑,道,“听房嬷嬷的意思,你说的话,便是代表了太后娘娘的话?”
“老身从未说话这样的话,老身只是听太后娘娘的吩咐,来教导三小姐学规矩。”
“你如何证实太后娘娘说过哪些话?”
房嬷嬷面色不变,“三小姐若不想学规矩,老身也不敢强迫三小姐。只能回宫去向太后如实禀报,请太后娘娘再做定夺。”
溪睿脸上笑意更甚,“那你走吧,这规矩我不学了。”
“三小姐!”房嬷嬷眼神越发凌厉,“你当真要违抗太后懿旨?”
溪睿耸耸肩,“我也不想啊,可你张口闭口将太后娘娘的吩咐挂在嘴边,让我无法分辨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若是你让我去杀人,也与我说这是太后娘娘的吩咐,那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若是去了,可这人又不是太后娘娘让我杀的,那我岂不是犯了杀人的罪?若是不去,你又总拿太后娘娘来压我,我这规矩还学不学了?”
“你……”房嬷嬷老脸憋的一阵红一阵白,指着溪睿半晌,也没个下文。
“好了睿儿,房嬷嬷也是为了你好。”在一旁围观的溪二夫人拉住溪睿,洋装劝解道,“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定然是将宫里的规矩学的透彻细致的,有房嬷嬷的教导,你日后在宫里定然不会犯了不该犯的忌讳惹上祸事。再说太后娘娘百忙之中还如此关心你,你该心存感激才对。日后进宫见到太后娘娘,可得好好叩谢太后娘娘的关照之恩。”
说完,又看向房嬷嬷,“嬷嬷,睿儿年纪小不懂事,说话不知轻重,嬷嬷你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她计较。太后娘娘的恩泽,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违抗呢?只是睿儿从小体弱,受不得劳累,还望嬷嬷教导她规矩时,体谅一些她的身子。若是一个不防累病了,中秋时无法进宫向太后谢恩,便罪过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