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发现的?”
“您让周管事安排底下的人来别院时发现的。”
溪睿回仔细想了一下那段时间的事,道,“你那几日不见踪影,是去处理这事了?”
“是。”
溪睿想了想,道,“城北的庄子不是缺人么,就送到那里去吧。”
“可那边……”
“无事,将人看好就是了,既然他们那么喜欢窥探别的人隐私,索性让他们多知道些。”
沈放愣了下,随即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方才交代你办的事,尽快去办。具体细节,你和周管事商量着办,不必事事过问我。”
“是!”
……
溪睿手里举着季澜戉亲手雕琢的那只寒玉壶,脑子里回忆着在建水那家小吃店里看过的那张照片,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久她的记忆模糊了,还是季澜戉的技艺太过精巧,她竟觉得这只寒玉壶和照片上那只一模一样。
虽然她没有见过宰相夫人送给吴玉瑶那只寒玉壶长什么样,但想来也不会有多大差别。
更让她疑惑的是,季澜戉是从何处得来的那张照片?他是不是早先便知道寒玉壶在宰相府?如果是这样,那他五岁之后肯定回来过这里,因为据她了解,寒玉壶是皇帝三年前才赏赐给宰相的。
再者,他寻找睨石果的过程太过顺利,季澜戉似乎早就知道那东西长在何处,绝不是他自己所说的在医书上看过那么简单。
她体内的两道真气,必然是有人刻意留在她体内的,但溪家人除了溪景维和溪景铮有些身手,其他人具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这两道真气,究竟来自何人?
照季澜戉所说,她穿越之前,独自一人被留在溪家祠堂,那么,老国公和溪二爷夫妇绝不仅仅是将她丢弃在那个偏远的小院里不闻不问那么简单。或许,她的穿越,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有这样,季澜戉所说的,溪家把一族兴衰都寄托在她一个人身上的说法,才解释得通。
想到这里,她捏着寒玉壶的手指渐渐收紧,溪家、皇家、上京城乃至整个荣国,早就把她紧紧绑住了……
屋顶传来一道轻微的气息波动,溪睿放下寒玉壶,缓缓起身,推开房门,便看到一道黑影恰好落在院中。
“小姐!您回来了!”那人也正好看过来,是青尢。
溪睿点了点头,来到他身前,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道,“受伤了?”
青尢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惭愧,“前几日去宁亲王府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受了些轻伤。”他顿了下,又补充道,“不过属下撤离的及时,没有让人识破身份。”
“有什么收获?”
“属下去过宁亲王府的库房,却未见寒玉壶。后来多方打探,得知将军府也有一只寒玉壶,但将军府守卫森严,属下还未能进得将军府里,也不知将军府的寒玉壶,是否为小姐要的那只。”青尢跪倒在地,“属下办事不利,请小姐责罚!”
溪睿淡淡看着他,又问,“凝萃呢?训练的如何了?”
“您离京的当日,属下查探别院附近的地势时,偶然发现紫云山后有一处峡谷,地势极为险峻复杂,又多有野兽出没,比属下幼时待过的暗卫营更多几分凶险,便让人将凝萃带到了那里。昨日下面的人来禀报过,一切都好。”
“哦?”溪睿突然起了兴致,“带我去过去看看!”
“可……”青尢犹豫着看向她。
“怎么,我不能去?”
青尢忙道,“小姐自然能去。只是要去到后山峡谷,需得翻过紫云山顶,从山顶下去,皆是极其陡峭难行的山路,若是步行的话,至少需要十二个时辰。”
“那便算了吧!”溪睿摆摆手,似乎有些失望,“寒玉壶的事暂且放一放,过几日我让人再送些人过来,你一并送到后山去。另外,明日一早让你手下的人都过来,我要见一见。”
“是!”青尢有些激动,既然溪睿还愿意让他做事,那么她离京之前所说的那件事,便是过去了。
“起来吧!”溪睿瞥了他一眼,“你该知道我的规矩。”
青尢忙站起身,“属下明白!”
……
从别院所在之处到紫云山顶,大约有四五里的路程。与山脚至山腰人工修葺的道路不同,这段山路被腐朽的枯枝落叶覆盖着,间或夹杂着茂盛的荆棘和凌乱的山石,行走起来确实万分艰难,若是放在以前,仅凭溪睿自己,爬到山顶也至少需要两个时辰。
再从山顶往下,险峻陡峭的崖璧上生长着稀疏细小的树木,在山风中来回摇晃着,似是下一秒就会被连根拔起。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纤细瘦弱的灌木,一丛一丛附着在坚硬的山石上,也正随着山风竭力挣扎着。
溪睿看着深不见底的峡谷,觉得青尢所说的十二个时辰实在太高估她了,这样险峻的山路,根本不是正常人胆敢去尝试的,怪不得他会把凝萃送到这里来。
她将体内真气灌注于四肢,沿着崖璧上的凸起,借着稀疏的树干,双脚轻点崖璧,不过几息之间,便落到了峡谷里面。
寂静的深夜里,周围一片漆黑,但她如今目力惊人,勉强能看清峡谷里的情形。
如青尢所说,此处确实有许多野兽,单是她听到的,便有至少两只生性凶猛的动物。再看脚下,随处可见的动物尸骨,有已经开始腐蚀的,也有还带着皮肉的,都在昭示着这里长期发生生死争斗。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动物的嘶吼,循声望去,隐隐看到那边有一处火光。溪睿不疾不徐朝声源处走去,动物的嘶吼声越来越清晰,似乎是一头熊。
她听到一道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还伴随着时不时传来的闷哼声。
很快,她来到了近前,看清了前方的景象,一头野猪和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缠斗在一起,看情形,似是野猪占了上风。
那人身上的衣衫已破碎了好几处,胳膊和双腿也受了伤,正往外潺潺冒着血,此时她手里握着一截树枝,正吃力的抵挡着野猪的攻势。然而,她的力量终究无法与野猪相比拟,纤细的身子轰然倒地,野猪的獠牙也已抵到了她的喉咙。
预想中的惨叫声没有响起,溪睿看到那人躺在乱石堆里大口喘着气,脖颈处潺潺流淌着温热的血,浸湿了她本就破烂的衣衫。手中的树枝从野猪脖颈之后刺穿而出,那两颗尖利的獠牙正正抵在她的咽喉处,再也进不了半分。